“我又没说什么——”宋楚兮无奈失笑。
“楚儿,你从来都聪明灵慧,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端木岐却是一本正经,半分也不被她的情绪感染,他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我之间,早就是心照不宣了。”
他们之间,岂止是心照不宣,更是人所共见的,可是被端木岐这样刻意强调,却还是头一次。
宋楚兮震了震。
“可能吗?”过了一会儿,她方才移开了视线,轻声道:“只要殷氏一天没有放弃收服南塘的计划,就不可能放任宋氏和端木氏之间的联姻。”
有风掠过,吹起她鬓边一缕发。
端木岐不禁抬手,以手指压住了那过往的风。
“你知道,我说的和殷氏无关,我问的是你。”半晌,他开口,“摒弃你和殷氏的旧怨,也摒弃眼前的局势不提,你跟我——我们之间是要一直这样若即若离的相处下去吗?”
她与他之间看似亲近,但是他知道,如今也还始终隔了那么一重。
虽然不去刻意碰触,就可以掩饰太平,可是每每殷湛一出现,他心中就总会觉得动荡不安。那个男人的存在,能让他鲜明的感觉到一种威胁,哪怕宋楚兮与他之间都没有一个眼神的交集,可那种感觉也格外的分明。
殷湛做的事,也许宋楚兮并没有多想,但是同样作为男人,他很清楚殷湛是为了什么。
甚至于宋楚兮自己可能都还没意识到,她对那男人其实是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存在的。
比如头一天御景园里发生的事,明知道是殷湛做的,她却一个字的原因也不过问。
端木岐逼问的紧,宋楚兮与他四目相对,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摒弃殷氏不提?又怎能忽略眼下南塘的立场不论?你明知道,我做的所有事,原因和理由都在这里。在那些宿怨了结之前,在达成我的目的之前,其他的,我暂时都不想计较。”
只要她和殷氏势不两立,那么南塘,就是她眼前唯一可走的路,他们共同绑在一条船上。
“殷氏,真的是所有的阻碍和原因吗?”
“嗯!”
“好!那我们就回南塘去。总有一日金戈铁马,踏翻这天京繁华。”端木岐看着她,又是好半晌,他面上忽而又恢复了往日那种肆意的笑容,意气风发之间,带了仿佛是足以将这冬日冷风驱散的和煦暖意,“他是你的仇人,就是我的敌人,若不能拉他下马,我便在他对面为你重塑一国,与他分庭抗礼。”
他屈指轻弹她鬓边珠花,回眸朝那巷子里巍峨耸立的太子府看过去,“只要你高兴,这座太子府算什么?北狄殷氏又算什么?不过是些老掉牙的旧人而已。”
这样叫人热血沸腾的豪言壮语,已经许多年不曾听过了。
宋楚兮更没想到端木岐会在这大街上就嚷嚷开了,只一时恍惚的忘了反应,下意识的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殷湛主仆正策马从那巷子里出来。
端木岐的这些话,他必然是听到了。就算他现在和皇帝的关系不睦,但这座北狄的朝廷,终究也是他殷氏一脉祖祖辈辈的心血铸就经营的。
宋楚兮的心中不免尴尬。
“怎么,两位还没走?”殷湛带了卫恒,策马自那巷子里出来,脸上神情却是极为冷淡平静的,“端木家主,方才你这些大逆不道的狠话,该不说故意说与本王听的吧?”
“从来不知,宣王殿下还有这么个自作多情的毛病。”端木岐挑眉,“我们两个街头说些情话而已,与王爷何干?”
宋楚兮微微皱眉,略有几分紧张的看向了殷湛。
卫恒的脸一黑,殷湛却是面不改色,只淡漠的看了两人一眼,同样也是针锋相对道:“所谓自作多情的,确乎也不止本王一个。端木家主你一个人的情话儿犹是动听,可宋四秀有说些什么吗?”
这个人,如今的性情,真是越发刻薄起来了。
宋楚兮是万也没有想到殷湛会这么当面就和端木岐呛起来了,一时微微诧异。
端木岐的目光一冷,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最后紧跟着话锋一转,就又是勾唇一笑道:“要说什么,也是我们私底下去说,总不能事事都叫王爷听了去。”
说完,便就拽了宋楚兮的手,“我们走了,别在这里挡了宣王殿下的路。”
宋楚兮本来还在犹豫着有话要和殷湛说的,被他一拽,另一只手就不得不拉住马缰,随他前行走去。
殷湛驻马站在那巷子口,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目光不由就多了几分深沉。
卫恒侧目,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线条刚毅的侧面轮廓,小声道:“王爷,咱们现在是进宫还是回府?”
“回府吧。”殷湛道,强行将视线从那两人的背影上离开。
太子府。
殷绍的书房里,婢女送了茶水进来,就自觉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刘皇后脸上余怒未消,霍的转身看向了殷绍,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廖氏虽然最后勉强认罪了,可是她指证安氏的那些话你又不是没听到,你就这么护着她,回头到了皇上面前,少不得又要有御史参你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那个女人,你到底还要留她多久,真真是个祸害。”
殷绍抚了抚袖口,从容的弯身坐下,讽刺笑道:“母后难道以为我是为了放纵安氏才会对廖氏出手的吗?”
这件事,虽然从头到尾,除了几个人红口白牙的证词之外,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