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岐的书房里。
他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喝茶,长城则是神色有些焦虑和凝重的站在他的旁边。
太阳升起来之后,金色的阳光铺洒下来,落在他绣了金线的深紫色衣袍上,偶尔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泛起。
端木岐的目光落在自己袖子的绲边上,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的出神。
长城几次张了张嘴,都是欲言又止,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下人过来敲门与他说了几句话。
“少主——”长城重新折回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康王的人马已经出城北上了,我们——”
宋楚兮对殷述的用心昭然若揭,这个时候,趁着殷述回京的路上,这是最好的机会。
按理说端木岐是不该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的,但是这会儿他却迟迟不肯松口。
长城已经等的万分心焦,这时候终于按耐不住。
可是一转眼,才刚走出去的侍卫就又转身折了回来,禀报道:“少主,宋四秀来了。”
端木岐坐着没动,却是长城大为意外的回头看过去,“你说四秀过来了?来了咱们府上?”
“是的!”那侍卫回道:“门房的婆子刚刚来报,少主您要见吗?是要请她去前厅?”
之前宋楚兮在他们端木家住的日子虽然不算长,但是来去自如,哪有这么生分的?
端木岐的唇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稍稍一抬下巴,“让她直接过来这里吧。”
“是!”侍卫应声退下。
长城的心里却是不由的一阵紧张,看着端木岐道:“少主,四秀这个时候过来,难道会是为了——”
宋楚兮和端木岐之间的关系如今已经不比当年了,别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贸然登门,以她的那个脾气,这时候她会主动登门这本身就很奇怪。
端木岐微微叹了口气,反问道:“要不然你以为呢?”
长城一时语塞,不多时外面门房的婆子就引着宋楚兮从外面进来。
上回重伤之中,她的身子就更弱了,虽然是这个季节出门,却也还是穿了一件特意加厚的披风。
端木岐从窗户看见她进来,还是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没动。
“四秀——”长城走过去开门红迎她。
宋楚兮身边的随从她进门之前就直接让他们等在了院子外面,此时她便就有些刻意的深深的看了长城一眼,“我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你们主仆两个说正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长城听了这话却是莫名的就带了几分心虚。
“四秀说的哪里话。”他说,然后垂了眼睑,悄无声息的转身退了下去。
端木岐靠在那软榻上悠然喝茶,目光却是落在这边,她的身上,神情慵懒道:“有谁招惹你了吗?怎么进门就这么大的火气?”
“是么?”宋楚兮也不和他打马虎眼,一面走过来,一面随口说道:“我还以为长城他今天不欢迎我呢。”
“呵——”端木岐含糊着笑了一声,然后也是没动,直接一抬下巴,示意他摆在桌上的一套茶具。
宋楚兮垂眸坐在那里,却是没动,过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看向了端木岐,“这个月底之前,我就要离开大郓城,反悔塞上军中了。”
宋楚兮的伤势恢复的情况司徒宁远都第一时间就告诉他知道了,所以端木岐对她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也就差不多能够估算到她大致的行程安排。
不过就他们来现在这样的关系,宋楚兮要出门,实在是用不着亲自过来,还特体和他打招呼的。
“所以呢?”端木岐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的开口。
“殷述那里,你不要动他。”宋楚兮道,完全没有拐弯,却是比他还要更直接了几分。
端木岐也不见动怒,仍是带着那一副笑容,态度散漫的看着她,“理由呢?你是欠下了他的人情,又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对他来网开一面?”
“因为对你根本就没有影响。”宋楚兮道,正色看着他,“阿岐,事到如今,你应该是可以给我透个底了吧?我不问你的筹谋和计划,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只要保住南塘,不让它彻底落入北狄殷氏的统治之下,还是志在倾覆北狄,甚至是整个天下?”
“你说呢?”端木岐却是不答反问。
两个人,四目相对。
宋楚兮的神色凝重,他却态度随意又慵懒,似乎时时处处都透着漫不经心。
“那我明白了。”最后,宋楚兮说道,缓慢的吐出一口气,“的确是我欠了殷述一个人情,所以这一次,我必须保他。不过既然你要面对的敌人是整个北狄的殷氏,那么将来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殷绍,殷梁还是殷述?这其中是完全没有区别的。既然和你的最终目的不相冲突,我想我的这个要求也不算为难你吧?”
“的确是不算什么事。”端木岐笑了笑,他垂眸抿了口茶,被茶汤浸润过的唇瓣,眼色就更显得妖异动人。
然后,他重又抬头对上宋楚兮的视线,“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本来就应该先下手为强,能先解决掉一个就是一个的。现在你要保他,我就一定要配合吗?”
“因为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的选择配合你。”宋楚兮说道,语气肯定。
端木岐文而言一愣,唇角的笑容突然便像是凝固了几分。
“我是欠了殷述一份天大的人情,并且也需要帮他做一些事情来偿还的,但是我和他之间没有达成任何于你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