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朝廷之所以想要将南塘彻底收服,不过就是因为觉得南塘的实力不足以同它抗衡,将南塘的存在看做了一块肥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不管是朝廷踏平了南塘,还是南塘推翻了朝廷,以后的宋氏都必须无条件的臣服。
而相反的,如果能让他们双方一直保持这个互掐的状态——
为了不叫宋氏成了对方的助力,他们就都只能将宋氏奉为上宾,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就是在夹缝里求生存,这种状态听起来憋屈的很,但实际上却不失为一条最好的出路。
只是这条路走起来,却一定不会轻松就是了。
宋太后并么有马上表态,她站起来,款步走到一边,半晌才道:“你已经决定了?”
她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宋楚兮从她的这个态度里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虽然还摸不清这话背后的意思,却是莫名的,心跳的节奏就迟缓了半拍。
她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宋太后的身后,看着她发间偶尔可见一缕白霜,“姑母觉得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哀家只是觉得那样你会很辛苦。”宋太后道:“兮儿,哀家之前就同你说过了,希望你能找一个稳妥些的男人去过安生的日子。哀家老了,有些事情,看的多,也就倦了,我是无能,对你们都不能尽一个长辈应尽的本分,先是楚琪又是你,你们这都是何苦呢?”
宋太后是个意志十分坚韧的人,这样的丧气话从她的嘴里说来,怎么听都显得不合时宜。
宋楚兮沉默着垂下了眼睛。
现在已经不是她不肯妥协的事了,而是她的面前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没办法然自己放弃自我,成为端木岐身边附属品,更没有办法对殷绍父子和北狄的皇室妥协。
姑侄两个各自都是许久的没说一句话,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又过了好一会儿,宋太后才又转身坐回了椅子上道:“这件事,你容哀家再想一想。”
“嗯!”宋楚兮点点头,也不过分勉强她。
“一会儿用完晚膳,今儿个晚上就住在宫里吧。”宋太后端起桌上已经半凉的茶又饮了一口,她似乎是有些失态,居然都没有发现,只是语气平静又有条不紊的说道:“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先好生歇着。”
“嗯!”宋楚兮深深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是久不见姑母,还想多和您说说话,那今晚我就住在您这里了,外面我已经叫人去安排落脚的地方了,明天应该就能安顿好。这一趟我既然都来了,应该会顺便多留上一段时间,等宋承泽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再做打算,一直住在姑母这里也不方便。”
这里毕竟是皇宫,而且就算宋太后不和她见外,还有皇帝和皇后那几方人吗虎视眈眈盯着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总要受到他们的制约。
“嗯!”宋太后也不勉强,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小厨房那边应该还要准备一会儿,你先去泡个澡,换身衣裳吧。”
“好。”宋楚兮略一颔首,起身要往外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就又顿住了。
“姑母,还有——”她迟疑着回头,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欲言又止。
“什么事?”宋太后随后问道,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宋楚兮张了张嘴,还是有些犹豫,斟酌了一下才一挺脊背,迎上她的目光,“是有关我大姐……这一晃眼都几年过去了,姑母这里也一直没有她的任何线索吗?”
离着宋楚琪失踪,已经整整六年了,这段时间里,她音讯全无,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好端端的的一个大活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她似乎怎么都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一个状态的。
提到宋楚琪,宋太后的眼神也是莫名黯淡了下来。
她站起身来,感慨着叹了口气,“一转眼都这么些年了吗?哀家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她也和你现在差不多大,那个丫头……唉!”
宋太后的脸上也流露出明显失望和烦躁的情绪来,宋楚兮看在眼里,就知道她也是对宋楚琪的事情一无所知的。
“太后——”庄嬷嬷也是面色不忍,走上前去,抬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吉人自有天相”这种安慰人的话,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人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姑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此事惹您伤怀的。”宋楚兮道,面有愧色,“我只是总还时常觉得大姐她应该尚在人间的,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会一直的音讯全无。”
六年了!
宋楚琪还活着吗?这六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现在再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中间隔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叫人没有信心,现在想来,甚至都宁愿相信她是已经不再了,更没有勇气去追究她这几年的行踪和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宋太后摆摆手,“你去歇着吧。”
宋楚兮转身走了出去,宋太后目送她的背影,自己眼底的眸光却一寸一寸,演变的越发复杂了起来。
“太后——”庄嬷嬷沉重的叹了口气,“方才您怎么没劝劝四秀呢?让她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到时候她会怨您呢。”
“怎么劝呢?”宋太后突然苦笑一下,那一个笑容出现在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