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警服的妹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嚷嚷道:“你这神棍,怎么连老人家的钱也好意思骗?”
警察?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我对警察一直没什么好感,一个个都自以为是,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对警察的排斥感,最初来自我爸妈的丧事。我爸妈过世那段,我们县正大力开展强制火葬政策,不允许土葬。
甚至有不少死者下葬之后再被挖出来进行火化,死者家人要面临的是高额罚款和拘留十五天的处罚。
说实话,在我们这种偏远农村,火化几乎毫无用处。大部分死者的遗体即使被强制火化,最终骨灰也会被放入棺材,入土为安。
而且对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火化的高昂费用,以及被强制购买的昂贵骨灰盒,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毫不客气的说,强制土葬只是劳民伤财,会激起民愤。
本来按照规定,我爸妈的遗体也应该火化。是我师傅出手,以瞒天过海之计,用纸人替换了我爸妈的遗体,天知道最后火葬场怎么又送出来一堆没烧彻底的骨渣。
有关部门要的是死者遗体被火化,至于火化之后到底是不是土葬,根本没人管。那些年,师傅没少用相同的手段,帮助附近的乡亲。
当时我还小,但我清晰的记得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到我家强行拉走我爸妈的“遗体”。之后几年间跟着师傅治丧,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让我对警察的一切好感荡然无存。
因为强制火葬,本地人跟警察爆发了多次冲突。随着矛盾越发激烈,强制火葬政策无法继续推行,近几年情况有所好转,农村依然进行传统土葬。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警察就能随便诽谤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骗钱了?”我没好气的反驳道。
如果是其他人不懂事乱说话,我最多翻个白眼就过去了,阴阳先生要保持稳重,说话尽量言简意赅。但面对警察,我的语气从来都好不到哪去。
“你……谁不知道阴阳先生都是骗钱的神棍?如果不是我及时拦着,你刚才就把这老人家的钱骗走了!治丧的钱早就准备好了,你为什么还要乱收费?”女警瞪着大眼睛,义愤填膺的吼道。
治丧的价格在我们这基本上是透明的,没人故意压价或者抬价,不然会破坏行规。但老人让我为死者修补遗体,另外付费也在情理之中,只有不懂行的人才觉得是乱收费。
当然,我没准备要钱,就当是义务劳动一回。反正修补遗体的材料,都是从我爷爷手里拿的,不需要再为师傅额外做事来换取。
我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这妹子长的挺漂亮,但智商明显跟不上,一看她就是个不懂事的愣头青,有些事情跟她扯不明白。
不过为什么李功臣的丧礼上会出现警察?现在我们这土葬也没人管啊,难道是因为案情?
老李头看我表情不对,赶紧跟我道歉:“张先生,您别生气,小田警官她……她还年轻,不知道规矩。”
我微微点头:“无妨,钱你收回去吧,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女警还想说些什么,老李头赶紧拽着她的衣袖,把她拉到一旁,像是在小声的哀求什么。
片刻之后,村长面脸堆笑的凑过来:“小张先生,该入殓了!”
一般的丧礼上,都会有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主持大局,同时为死者选阴宅。按照传统规矩,每个村子甚至每个姓氏之间,都会有专门的坟地。
村长威望虽然挺高,但他只是中年人,辈分低。没办法,以李功臣的“罪人”身份,能请到村长来主持大局,已经很不容易。
而且李功臣不能入村里的坟地,只能葬在李庄后面的小山包上,距离坟地有一段距离。那小山包过去是乱葬岗,只有夭折的孩子和没名分的人,才会葬在那里。
我摆了摆手,示意村长稍安勿躁。入殓之前,我必须先把李功臣的遗体修补完,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他的罪孽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处罚,让他体面的下葬,是对遗体的尊重。
跟村长交流了几句,他顿时心领神会。村长一声令下,灵棚四周被黑布遮掩,院子里所有人暂时离开。
出于好奇,我询问了关于那女警的事情。从村长口中,我得知那女警名叫田欣,是县刑警队的,如今还在追查账款的下落。
按照警察的预计,李功臣至少抢劫了八十多万巨款,但一直到死也没能查出账款的下落。不过田欣还算是有良心,暗中对这一家老幼挺照顾。
我暗暗叹了口气,怪不得李功臣的遗体这么容易被带回来。如果严格按照规矩来,被枪决的犯人,都会统一火化,家属只能领回骨灰。
在我们这虽然规矩并不太严格,但一般只有那些财大气粗或者有些权势的,才有能力把被枪决的犯人遗体带回家。
举办丧礼对这个家庭来说,不是什么容易事,用钱的地方太多。想必警察是想用这种方式,试着寻找赃款的下落,现在看来这方法应该没什么作用。
为死者修补遗体的活,我没少做,似乎自从我第一次帮试着修补遗体之后,这个重任就永久性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试着抗议过,但师傅只会给我来句“师命不可违”,我最后只能屈服,以此从师傅手里多换来一些制作灵符的材料。
死刑采取枪决或者注射死亡,不过在我们这,基本上没注射死亡这一说。相比之下,近些年的枪决,人性化了许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