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奉孙隆也连忙起身回礼,客气道:“既然沈公子有事,那就来日再聚,杂家和老孙送送沈公子。”
沈重笑道:“怕是短期内没有再聚的可能了,小子这就收拾行李,归家去了。”
陈孙二人听了大急,赶忙拦阻,陈公公急道:“沈公子如何能够回家,皇爷旨意命你赴京,怎可耽误?”
沈重苦笑道:“正因万岁召见,才恶了南京的士子,小子草民之身,惹不起他们,不走又能如何?”
孙公公却不接沈重的话茬,怒道:“皇爷的旨意也敢违抗,你不想活了不成?”
沈重大义凛然地说道:“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孙公公不妨下令杀了小子给皇上一个交代,又或是绑了小子赴京,赌一赌小子能否找到自尽的机会,绝食而死、跳水溺死、碰柱而死,哪怕是在御前哭诉因皇权而起事端却不为皇权所护佑的悲愤,再一死谢罪就是。”孙公公气得指着沈重说不出话来,沈重和他家眷的死活不算什么,可若是自己辜负了皇命丢了皇爷的脸面,可就离死不远了。
陈公公也是一头大汗,忙解释道:“沈公子,不是我和老孙不管,实在是管不了。若是一两个,哪怕是几十个也不是大事,可这是国子监上千名生员,一个不好,就激起民愤,天下文人和官员必群起而攻,到时给皇爷捅了马蜂窝,为了平息众怒,给士子一个交代,我们俩就是死路一条啊。”
沈重听了理解地点着头,笑道:“陈公公和孙公公的顾虑的确不假,这么说两位公公不是不愿帮我,而是有此顾虑不好出头。”
孙公公连忙点头说道:“沈公子所言甚是,若非如此,凭咱们的交情,岂能不顾脸面当了缩头乌龟,任你被人羞辱,这还是人么。”
沈重笑道:“适才误会两位公公见死不救,小子这就给两位公公赔罪。”
陈公公和孙公公忙拦着沈重施礼,一叠声地说道:“沈公子不需如此,不需如此,你这样实在愧煞我等。”
一时间,三人误会尽去,又是亲如兄弟的样子。
沈重对两位公公拱手道:“若是有法子能名正言顺地为皇上出口恶气,也没有适才两位公公担心的后患,就是两位公公也能搏个公正无私、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不知陈公公和孙公公可愿意倾力相助。”
陈奉和孙隆对望一眼,陈公公说道:“若真有这样稳妥的法子,自是全力相助,可是沈公子有办法,不妨说出来细细权衡一翻。要知道那些文人可不好招惹,就是给他们安个罪名,也难敌他们悠悠众口、舆情汹汹。”
沈重冷笑道:“公公所言极是,别说给他们安个罪名,就是真有罪名,哪怕是证据确凿,他们人数众多、守望一体、众口一词,又能煽动民意,怕是反而倒打一耙,混淆是非,最后落个天子昏庸,纵容小人爪牙陷害忠臣义士的结果。如此,不仅定不了他们的罪过,反而助其得了清名。”
陈奉和孙隆听了一起点头,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沈重接着说道:“其实对付他们也不难,这些腐儒不怕任何罪名加身,却只怕清名不保。若是能尊圣人大道,依大明律例,合道德礼法,夹万千民意而毁其人品清名,恐怕不需我们动手,他们就要先抛弃他,以免影响自己的清名。”
陈公公点头道:“沈公子所言甚是,可如何才能达到此四条,以解当前局势。”
沈重脸上寒意更盛,对陈奉和孙隆说道:“我有三问陈公公和孙公公,请据实公正而论。”
陈孙二人都是郑重点头。
沈重问道:“嫉妒他人才华,贪图他人女眷美色,公然强抢清白女子至烟花之地,欲坏人名节,当如何论之?”
陈奉似有所悟,冷然道:“卑劣淫邪,无耻败德的小人。”
沈重继续问道:“以沈东海的名声名气,若被官宦子弟、名流士子欺凌女眷,视同娼妓之流羞辱,这南京百姓就算不敢仗义相助,可会万民侧目,争相涌看?”
陈公公眉宇露出笑意,说道:“若是你那沈家班再费费力气,杂家那些不成器的手下再一齐发动,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全城轰动,人尽皆知,巷尾皆谈,四方来看。哈哈,真是好手段。不过火候还是不足,杂家倒迫不及待要听听你这第三问。”
沈重回头指着午门方向,说道:“小子一介草民,却得天子看重,奉旨赴京,途中被无耻败德的淫邪文人士子羞辱,无力抗争官宦子弟,又恐官官相护求告无门,悲愤之下就敲了那午门的登闻鼓,朝廷当如何处理?”
孙隆拍手笑道:“此乃南京,非是北京,既然敲了登闻鼓,所告之人又是国子监一众生员,自是由南京镇守太监、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国子监祭酒、应天巡抚会同审理。若是审理不公或是所判不服,当会同明发上奏,由天子定夺。若是沈公子会审时处处以圣人之道、国家律法、天理道德而诉而斥,上有天子撑腰袒护,下有陈公公公正无私,哪怕他是阁老子侄,哪怕他是清流士子,恐怕这辈子也翻不了身,必将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小子,你可真毒,人家只不过是不忿你得天子青睐,恶心你出一口气,你却要人家一家一世不得安生,杀人杀心,名声前途尽毁,真是后生可畏啊。”
沈重却是不答,心中冷笑。那李济世、周世安等人以为自己会顾忌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