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二泉印月》的曲子猛然声震云霄,上千人怒喝不平,然后上万人附和而骂,然后几万人的声浪惊天动地,万民之怒已是完全被引爆,炸的玄武湖近千士子胆战心惊、面无人色。
而中间巨型画舫上的李济世、周世安等人,原本计谋得逞,也不理小芝翠儿的咒骂,都是得意洋洋地等着沈重上门丢丑哀求,心情自是大好,心胸也是开阔,都是笑盈盈地瞧着小芝翠儿吵闹的乐子,甚至指着被小芝挖破脸皮的几位同窗哈哈大笑。
即使附近渐渐聚集了一些船只画舫,岸上聚集了数百的人众,也毫不在意,正好让那沈东海当众没脸。可当观看的船只和人群数量突破了他们的想象,最终汇成人海,都发觉情势有些失控。到最后万民怒骂、百乐齐哀、二女投水,李济世、周世安等人再也坐不住,铁青着脸拍案而起,浑身颤抖,相对惊呼:“如何到这种地步,这是谁的手笔?”
沈重信手走在午门附近闲逛,一个个探子奔赴往来传递着消息,当最终玄武湖万民齐怒的结果终于传来,沈重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平淡从容的脸上突然一脸悲愤,怒气冲冲地走向登闻鼓。
登闻鼓的守卫竟是对沈重的横冲直撞丝毫不见,半点不拦,一个校尉还陪着笑脸说道:“上面早已交代,小人怕原先的鼓老旧不响,特意给您换了军鼓,公子尽管去敲,保证声震六部衙门。”
沈重点头感谢,问了他的命姓,那校尉高兴得报了家门,递给沈重一支粗大的鼓槌,便转身离去。
沈重一路没有阻碍地走到登闻鼓前,将发髻散开,费力得举起那又粗又长的鼓槌,使劲地敲了上去,便觉那鼓声如虎啸龙吟,声震天地,远远回荡不止,一时自己也被深深震撼,两耳鸣响,不由来了兴趣,竟是不惜力气奏了半阕“将军令”,才无力遗憾地放下了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雄壮、威压、冷绝、肃杀的鼓声,随着动听的节奏,传遍午门附近的各部衙门,让人听了不由热血沸腾、豪情四溢。被惊动的各个官员一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沉浸在那悲凉悠远厚重的节奏中,不能思考。当那鼓声忽然停止,余音沉沉消去,都一时恍然大悟,张口叫道:“有人敲了登闻鼓!”
于是一涌而出,奔向午门,而跑在前面的正是那个措手不及、狼狈不堪的守鼓御史李大人。当李御史和一众官员气喘吁吁地跑到午门,就见登闻鼓下,一白衣少年,长发飘飘,面如处子,含泪带悲,双手高举大大的诉状,正跪在地上,而一支粗大的鼓槌在地上滚动摇晃,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无人上前询问。
沈重不理众位官员,将一头散发向后一甩,膝行而前,高声悲呼:“草民沈重,字东海,绍兴人士,奉天子诏赴京面圣。谁知南京国子监李济世、周世安等千余生员,对草民得天子恩遇而嫉恨,掠草民妾室女眷至娼妓画舫凌辱,草民一腔悲愤,求告无门,鸣登闻鼓而诉不平于天子,请守鼓御史及诸位大人垂怜,接我诉状,体查冤情,直达天听,护佑小民之苦,草民虽死无憾矣!”
在场官员听了都是一愣,这些时日六部衙门上下都在议论咒骂此人,不想今日一见竟是潘安宋玉一般的少年,而且竟然和国子监起了冲突,竟然还胆大包天敲了登闻鼓,不由都是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的沈东海?”
“就是那个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绍兴才子?”
“就是那个料中辽东败局,被马琳总兵视为以文人而知兵事,被天子召对的沈重?”
“国子监的生员又如何强抢了他的女眷?”
“荒唐胡闹,文人士子如何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qín_shòu之行,必是诬告。”
“当真是一表人才,浑身竟无半点烟火俗气,难怪能写出红楼一梦。”
“听说他是当年秦淮名妓沈娘子的儿子,竟是和他娘一样,有这等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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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鼓御史李大人无奈走上前去,接了沈重手中的诉状,苦着脸恨恨说道:“沈公子反正要去面见天子,何必多事敲我南京的登闻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沈重泣不成声说道:“家中女眷清白不保,如何等得了那些时日,请大人按制为民做主。”
李御史咬牙劝道:“年轻人要慎思慎行,以一介草民状告上千国子监生员,这御状可不是好告的。”
沈重大礼叩头而拜,起身决绝地说道:“心有不平,以命相争,,便是九死,宁折不弯,沈重不悔,请大人按制为民做主。”
李御史死死盯着坚持决绝的沈重,又回身瞧了瞧身后看热闹的百官同僚,欲哭无泪暗暗抱怨为何偏偏非是今天,非要在自己值班的时候。
无奈之下,肃然整冠,手捧沈重的诉状一路前行至午门正前方,扬声喊道:“尊大明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