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尸,残肢,尸山,血海,血泥,三面土地上到处是哀嚎的人群。到处是失去生命的尸体,到处是骇然奔逃的人群,到处是自顾不暇的乱军。全方位、多层次、立体火力打击下,定边军的花样还未全出。交趾人还未靠近第一道防线,大军已经崩溃在即。
左翼的乱流冲开了后军,右翼刚刚开始向后溃逃,中军死伤惨重慌乱无序,郑梉领着三万后军刚刚脱离火箭弹的覆盖。还能坚定地向中军发起弹压。
郑氏的存亡在此一举,没有退路的郑家将领拼命了。顾不上崩溃的百姓,郑桩亲自上阵四处屠杀,郑林前后堵截砍倒逃兵,郑枢连下死手阻止崩溃,郑梉驱使着最精锐和最忠诚的亲卫军,顺着中军的尾部开始逼迫反击。
左翼的残兵哭嚎向右,右翼的幸存挣扎向左,混乱的中军疯狂前压,损伤的精锐高速前插。不理会两面溃逃的十余万乱民。已经不足八万的交趾军终于逼近了二百步。
前方火炮怒射,左右炮火追逐,一轮轮打击下,郑家军伤痕累累,损失惨重,而定边军的火炮始终不肯停止。推开死去的尸体,不顾伤亡的同袍,迈过残肢血肉,趟过汩汩血流,向前。向前,向前。
死亡让人神志模糊,后军让人不敢后退,前面是猛烈的炮火。左右是无情的铁球,身后是杀气腾腾的大王和亲卫军,交趾军终于疯狂了。他们不会思考,不会害怕,不会畏惧,不会观察。只是浑浑噩噩地向定边军发起混乱的进攻。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一辆辆奇怪的车辆,暴起了一簇簇火焰,一条条火蛇飞舞而起,一片片火雨覆盖而至,定边军的火箭车终于发动了。一百支火箭速射,一百辆火箭车轰鸣,一百支火箭安放,又是一百支火箭速射,又是一百辆火箭车轰鸣。
一支支,一排排,一片片,一轮轮,既然开始,就绝不会停止。插入头部,穿入身躯,透过同袍,割破皮肉。一轮才至,一轮已起,一轮未止,一轮待发。
调整了角度的火箭弹轰然,调转了炮管的火炮轰鸣,弥漫的白烟中火蛇飞舞。左翼在伤亡中停步,右翼在血肉中挣扎,中军一片哗然四散,后军精锐顶着血雾呐喊冲锋。
砰砰砰砰砰砰!
定边军的火枪开始齐射了。中央第一排齐鸣,左右第一排齐鸣,中央第二排齐射,左右第二排齐响。左右三轮后开始循环,中央第四排前递火枪。
瞄准,扣动扳机,枪口喷火,前方溅血,后退让开,取出弹药,在药匙上洒下点火药,丝绸包送入枪管,铁条推送底部压实,拔出铁条挂在锁子甲上,上前接替同袍,瞄准,扣动扳机,枪口喷火,前方溅血。
前两排士卒纷纷倒地,郑桩呼喝鼓动着士卒冲击,忽然一颗弹丸从双眼中射入,直接打碎了他的头颅。十几颗炮弹从右侧飞来,将用盾牌护佑的亲兵砸碎,然后一头将郑林半个身子撞飞,甚至没让郑林叫喊一声。
伤亡过半的惨烈吓坏了郑枢,他哭嚎着向后跑去,左翼瞬间崩溃了。当中军随着郑桩的死亡四散奔逃,终于露出了郑梉的精锐。近千头大象刚刚现身,一颗颗铁球便横扫而至,将一条条粗腿撞烂,将一个个雄壮的身躯洞穿。失去大腿的大象轰然跪地,背腹糜烂的大象轰然倒地,头颅喷血的大象先是仰头然后摔落,将身上的象兵摔得死伤一片。
后面的大象惊慌鸣叫,可是无情的弹丸一片片肆虐,粗粗的象皮上暴起一簇簇鲜血,大象或是骇然逃跑,或是摇摇晃晃倒下,或是疯狂跑动,向定边军决死而冲,却很快被火箭和炮弹变成死尸。
精锐的郑家军终于崩溃了,南压阮氏北欺莫氏,纵横北地的清都王亲卫军扔下几千同袍,向后方无序逃遁。战旗扔下,兵器扔下,逃遁,逃跑,向北方,向西方,向南方,向他们都不知道的方向。
亲卫扯住郑梉,数百人护着大王,冲开一群群乱兵向南方逃遁,宣告着军威赫赫,气势滔天的二十万人攻势,彻底被瓦解了,而他们居然还不曾触摸到第一道防线。
铁毅的骑兵呼啸而出,胡大柱、石头左右相随,品字形的铁骑冲出防线,冲过一地伤亡,便化为三股,向五万多溃兵发起了屠杀。
吴天武瞧着对郑梉死追不放的铁毅笑了笑,便对身边的李晟苦笑道:“三道工事,老子足足准备了三道工事,还抢了蒋海山的两千水卒。这他娘的不是欺负人吗,合着老子全白干了,回头还不得被蒋海山笑话死?”
李晟望着防线前面的一片狼藉,摇头叹道:“犀利的火器,立体的打击,全方位不停覆盖的持续,若敌人也能有定边军的火力和战术,老子的骑兵也是一样下场。”
吴天武呸道:“放你的狗屁,仅仅是火器厉害吗,那西夷还不得天下无敌。除了火器,便是战术,不是先进的战术,而是烧钱的战术。你自己算算,咱们调集了多少火器,消耗了多少弹药,若没有银子,老子宁可还当骑兵。”
李晟眼珠一转,对吴天武笑道:“要不咱俩换换,你带骑兵营,老子管步兵营。”
吴天武指着远方笑道:“瞧兄弟的铁骑多么威风,这吃亏的步兵营,还是哥哥我代劳吧。”
奉化大战的逍遥散去,北地逃亡的军民逃亡升龙府,而郑梉顾不得南逃的军民,因为铁毅的骑兵正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