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怒道:“东海,你这是混账话!为辽东大局,为天子国家,勇士浴血,将士拼命,如何还成了狗屁不如之人?”
沈重冷冷说道:“我万里难顾,东江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个个被东林左卡右卡,跟叫花子似得苦熬。实在熬不下去了,还得舍给阉党一半儿。拿着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半儿钱粮,对朝廷感恩戴德。为了孙承宗的宁锦防线,为了给孙承宗赢得时间,还得一次次深入辽东,甚至是赫图阿拉和建州死拼。请问袁大人。堂堂帝师、督师辽东的孙大学士,又在干什么?”
袁可立张了张嘴,却黯然一叹,终于不再辩解。
沈重却冷笑道:“孙承宗一年花我六百万两,两年多下来养了十几万丰衣足食的废物,躲在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建起来的城池中看风景,却凭什么让东江军去死战。建州有意南下,让毛文龙牵制,建州用兵北方,让毛文龙出击。建州屠戮辽民,让毛文龙挥师辽南,感情这大明有好处都是孙承宗的,吃苦送死的唯有一个毛文龙不成?”
袁可立苦笑道:“东海,你这几问老夫难以辩解。”
沈重恨恨道:“我可是将铁山托付给了大人,您一句难以辩解便可以搪塞吗?”
南居益连忙劝道:“东海,东林阉党私心之下,礼卿也没有办法,而且那毛文龙对礼卿也十分抵触,礼卿也是有苦难言啊。”
沈重冷笑道:“让铁山百姓和东江军饿着肚子。行堂堂正正之师,为天子国家,为孙大学士,为辽东百姓。与强大的建州死拼,毛文龙当然抵触。至于什么战报浮夸,也总比孙承宗没有战报要强,而且若非为了多要赏银,毛文龙有必要浮夸吗?说什么毛文龙破坏军制,乱认义子。怎么不想想,所谓义子和亲兵有何区别,不让士卒吃饱喝足,再没点感情,谁愿意去白白送死。”
沈重越说越气,最后对袁可立咆哮道:“孙承宗不过十几万军队,除了修筑城池整顿军备,光是养军便要近两百万银子。礼卿先生,毛文龙在铁山可有几十万百姓,还要出兵辽右辽南,与建州鏖战辽东,你给我讲讲,别说一年层层克扣,便是足额发放下去,毛文龙怎么贪污?若是让孙承宗麾下同等对待,恐怕辽东军早就反了!”
袁可立长叹一声,朝沈重苦笑道:“你若是发泄完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就张盘吧。”
沈重鄙夷道:“张盘是犯傻,似危实安,根本不用救。只要放弃旅顺南关,任由辽南不存,领兵退入海岛,建奴还敢下海吗?铁山求援一到,我便已传令训斥张盘,命他立即撤离,不许在旅顺死战。”
瞧着袁可立怒目,沈重无所谓道:“大人不忿我不顾国事,不妨修书让孙承宗西进辽南,动一动他老人家麾下的老爷兵。”
袁可立没好气道:“你怎么知道孙稚绳不动?”
沈重笑道:“是吗,正好我欲回中原,再赴辽东,正好看看孙承宗的笑话。”
袁可立不信,冷笑道:“你一向趋利避凶,不怕与魏忠贤翻脸吗?”
沈重坏笑道:“天启五年已至,还有两年怕个屁。”
见袁可立和南居益没听明白,瞪着大眼瞅着自己,沈重便吃吃笑道:“魏忠贤夺了我的南京、宁波、泉州,我虽然收拾不了他,还不能恶心恶心他吗?”
袁可立大喜,起身高呼道:“东海愿意北上?”
沈重点头笑道:“铁山消息一至,我便给天子写了封情意绵绵的书信,告诉他我想他了,顺便想去宁锦防线,瞧瞧孙承宗的笑话。”
袁可立失笑道:“老夫不信,你只为了笑话孙稚绳,恶心魏忠贤,便挥师中原,再赴辽东。”
沈重哈哈一笑,洋洋得意道:“自然还有功名!东海已控,南海已开,藩国已定,你们生怕我造反叛离,将威海伯和定边军的名号,朝海商蛮夷抖了个干净。既然不用再藏头露尾,我自然要索回威海伯和定边军的身份,凭什么不明不白,让我们盯着草民海寇的身份白白做事?”
南居益笑道:“你此时要爵位和军号,想来不仅天子,便是朝野大臣,也都巴不得呢。只是你小子一向阴险,恐怕还憋着其他打算吧?”
沈重沉思片刻,摇头笑道:“张盘退出辽南,东江军残破缩在铁山,建州腹背压力顿减,你们说他们容得下孙承宗继续经营辽西吗?”
袁可立恍然大悟,拍掌呼道:“建州必趁机南下,用兵辽西,孙承宗危险了。”
沈重点点头,笑道:“我虽看不上孙承宗的治军能力,可是他也没白费了我的银子,好歹在铁山配合下,装模作样逼得建州不敢南下。如今铁山受损,天津、登莱助力不足,正是建州攻略宁锦之时。如今海外刚起,大明颓废依旧,辽西此时绝不能出问题,孙承宗也不能下台。”
南居益苦笑道:“这可是破坏了魏忠贤的打算,他还不得恨死你?”
沈重笑道:“我准备领着骑兵营去宁锦瞻仰一番,可没打算帮孙承宗擦屁股。不过,若是定边军铁骑再赴辽东,我又出现在辽西,把建奴的攻势吓了回去,魏忠贤总不能埋怨我。”
不同于袁可立欣喜,南居益却皱眉问道:“安南初定,定边军四面八方散得干净,东海再挥师远赴辽东,这里怎么办?”
沈重笑道:“自吕宋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