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军一bō_bō火箭飞舞,一排排小炮齐射,在鞑子的阵型中掀起一次次血雨,哈季兰被逼一步步后撤。中央大街至东城撤得最远,而西城方向却小幅度后退,死死守住对马场的最短突击距离。
沈重和定边军突进,前移,防守,等待,等待着八音忍受不了麾下的死伤退出北城。
八音和建州军突袭,后撤,防守,等待,等待着瑚图里的一万四千援兵,试图反败为胜,全歼定边军。
瑚图里的大军连夜行军近三个时辰,前锋已至青台峪东五里。
石头、何欢潜近青台峪东城,却再也无能为力。定边军的力量不足以控制内外,只在城内逼迫建州军,等着逼其退出野外后再一举歼灭。
而鞑子的数百骑兵哨探,纵横于城外,遮蔽了东面的通路。没有时间了,绕行最安全,可是石头与何欢知道,他们没有时间。他们不敢奢望有其他组的兄弟已经入城禀告,他们唯有期待自己。事实上六组川猴子,也只剩了石头何欢这一组。
石头看着青台峪,惨笑道:“必须有马,可一纵而过,然后躲过鞑子的弓箭,老子的小命怕就交代在这里了。看准时机,鞑子哨探一过来,手雷往高扔,杀人别伤马。你在前,我在后面替你挡箭,直入南门。”
何欢犹豫道:“石头哥,若是咱们都被射死了呢?”
石头笑道:“记住,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杀入青台峪,哪怕死了,也要让城里的兄弟们看到你。只要看到你,大人也许就能猜出不妥,这是最坏的打算。”
何欢是个老实人,一向惟石头哥的命是从,此时却一咬牙,私自拿定了主意。
十骑蒙古哨探纵马而来,黑暗的中石头、何欢蓄势以待,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成败在此一举。鞑子一左一右两排奔驰,举着火把控制着马速,不时四处张望搜索。
二十步,十步,五步,最后八颗手雷,一人四颗,一手两颗,白烟急急,嘶嘶作响。石头冲何欢鼓励一笑,二人便一齐高高抛起。
轰!轰!
八颗几乎不分先后的爆炸,忽然飞散出百余个铁片,如同暴风骤雨,笼罩疾射蒙古鞑子,瞬间就将七八个打落在地。
未等鞑子做出反应,石头何欢翻身一纵,追着失去主人的战马飞奔。
第一排的惊马载着鞑子飞掠而过,第二排的惊马变向奔逃,第三排的惊马就差毫厘,石头一把捞住了第四排靠近自己的一匹惊马缰绳。惊马狂怒恐惧,使劲儿的撒欢提速,石头与何欢用尽全力追逐。
第一排的鞑子吹响了号角,最后两排的鞑子嚎叫着摘取骑弓,石头左手死死抓住缰绳,右手拉住何欢衣服就要用力。
何欢忽然大叫:“石头哥,上马!”同时双手一托石头的腰,石头条件反射一跃而上。未等石头反应过来,何欢疾驰两步一跳,双手环住石头腰部,猛然发力,屁股将将凑了过去,死死跨住战马臀部。
何欢大喊:“石头哥,变向!”
清醒过来的石头一拔马头,向青台峪南门奔去,身后风声呼啸,鞑子的利箭到了。何欢挺身护住石头,一手抱住石头腰间,一手用力划破战马臀部的皮肉,战马吃痛嘶鸣着,奔跑如风。
石头控制着方向,双腿不停催动战马,同时大呼道:“欢子,你个哈儿,有事没事?”
何欢哈哈大笑:“石头哥,幸亏你变向快,鞑子的手艺太烂,就擦破点皮。”
石头长吁了口气,笑道:“大功告成,还有两百步!”
战马如风驰电掣,决绝向前,身后鞑子乱箭如雨,嗖嗖飞过。何欢紧紧抱住石头,不停大叫:“哈,又没射着,啊哟,你们倒是瞄准些啊,咳咳,石头哥,你给我挡挡风头,土都吹进我喉咙里了。”
石头不言不语,眼泪横流,一心一意,奔向南门,任由何欢絮絮叨叨不停。一支利箭,穿过何欢的腹部,箭簇余势扎进了石头腰部,背部紧紧被何欢贴住,粘稠的液体湿润了背后的衣衫,石头怎么能不知道何欢的情况。
石头说道:“欢子,挺住,给老子活下去,等回了须弥岛,逼大人赏咱们一人一个朝鲜美女,等你弄大了她的肚子,老子还要当干爹。”
何欢的脸贴在石头肩头,喘着粗气低声笑道:“石头哥,我见过,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屁股大大的,一定好生养,咱们都当爹,生儿子还当定边军,打……”
颠簸摇晃不再受力、越来越沉重的头颅,一动不动压在石头肩膀,靠近脖子的嘴不再有热气,紧贴的身躯冷了下来,唯有双手仍然紧紧抱住自己的腰间。
南城门上守御的定边军高喝:“火箭预备,来人通名,长了狗胆,敢闯城门,让你见识见识我定边军的好汉!”
严重缺水的石头,泪水滚滚而下,大颗大颗随风滴落。石头抿了抿嘴角的眼泪,咸咸的,酸酸的,回头喃喃说道:“欢子,好好睡吧,咱们到了,咱们完成任务了,就要见到大人,咱们救了定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