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府医早就断定叶诗兰没气儿了,只是安王不愿相信,愣是要将沈善若找来再看一遍。
别看沈善若年纪轻轻,可医术高明已闻名京城。当初的瘟疫若不是他,还不知要肆虐到何时。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对他的医术佩服不已。故而不死心的安王非要将沈善若叫来再看看他才肯接受现实。
“这不是父王自个儿选择的路?此时父王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呢?”方笑语没有去体会安王丧子丧女的心情,而是嘲讽道。
“本王后悔了。”安王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怒火中烧,只是声音略微疲惫道。
“这世上医者千千万。可即便是神仙在世,也没听过有卖后悔药的医馆。”方笑语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的叶诗兰。
她腹部的刀已经被拔出来了,伤口也包扎过,可人已经没气了。包扎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未免夜长梦多,父王准备一番,后日便将两人下葬吧。”方笑语不是在商量,而是再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如此快?”安王眉头紧皱。
“待到叶书成反应过来,效果该大打折扣了。”方笑语笑道:“父王待会儿便进宫告状吧。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皇兄不会治叶书成的罪。既知他的身份。便可加以利用,若是此时处置了他,得不偿失。”安王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想事情的后果。
“我知道。皇上也知道。所以将事情闹大不是为了叫皇上治叶书成的罪,而是要将风声传出去。此计唯一的目的,就是粉碎叶书成往日里在民间刷出来的好威望。不用多久,大承将有大事发生,为了这件事,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必不可少的。”方笑语没有解释清楚。这些事就连皇帝都没有完全知道。她自然也不会与安王细说。
安王沉默。心中该苦涩万分。
自己女儿的性命,就这么没有了。到头来,他连一个明白都得不到。
可是该怨谁?
怨方笑语计划了一切?可作出选择的,明明就是他自己。
到头来,他还真就是一个失败的不能再失败的父亲,三个孩子,他个个都辜负了。
安王没有在这个时候闹别扭发脾气。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白死了,所以他听了方笑语的话,立刻便进宫哭诉。
皇帝自然也很配合,甚至召集了几个权臣。在御书房里激烈的讨论着。
转眼间两日已过。到了叶西乾和叶诗兰下葬的日子。
对于叶书成为保守秘密杀叶诗兰灭口之事,民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有许多亲眼见证了此事发生的百姓作证,事情越传越玄,还有鼻子有眼的。叶书成这两日可是难熬的很。
可是他没有时间对阻挡外界的留言,他需要尽快的将一些尾巴处理干净,以免被皇帝查出端倪。可惜,皇帝听了安王的供述,又找来了几家目睹此事的公子小姐作证,一时大怒。不仅下旨禁了叶书成的足,言道查明真相后方才会放他出来,为了安抚安王,他又下旨周贵妃教子不严,罚写经文百遍,在宫中闭门思过,不得随意走动。
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外头关于叶书成杀了叶诗兰的言论越来越激进,甚至于各种叶书成不利的传言纷至沓来,一时间京城里流言蜚语混乱之极。
“近来京城流言不断,本王总觉得事有蹊跷。那叶书成平日里最善伪装,就算本王着人去散布流言,可也没有想过会到如此地步。”安王总觉得心中有隐隐不安。
“没什么可奇怪的。当日之事,几十双眼睛看着了,他想要澄清,也是无力。可他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这些流言蜚语,一部分是咱们传出去的,一部分是百姓们传来传去扭曲了意思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派人传出去的。”方笑语似乎对事情的发展了如指掌。即便外头的传言已经失控,她却丝毫都不着急。
“他自己传出去的?这又是为何?”安王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事已成定局,他越是解释,就越是解释不清楚。所谓越描越黑,大抵如此。既如此,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顺着外头的流言将计就计,派人出去大肆传播于他不利的言论,传的种类多了,百姓听得久了,总会厌烦。且从前温文儒雅的二皇子殿下,如今竟有这样多的恶行,父王觉着百姓会如何想?”方笑语冷笑。
安王顺着方笑语的思路去想。
还不等安王想透彻了,方笑语继续道:“百姓会不会怀疑这些是否是二皇子的对手所为?否则为何这么多恶事从前未曾发现,如今却一同爆发出来,时机如此微妙,如何能不多想?到时候,百姓若认定了此事是有人故意所为,心中自然会凡事皆疑,即便是再有人说当日他叶书成为了灭口而杀了人,百姓也会下意识便怀疑一番,或许还会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听了方笑语的解释,安王恍然大悟。
这招破而后立果真是要比辩解厉害得多。
世人根本就愿意同情弱者。那日叶书成杀了诗兰,诗兰就是弱者,再加之众多人亲眼所见,自然会向着诗兰这个弱者来指责叶书成。
可若是恶意的流言蜚语太多,百姓便会思考是否是有人为了陷害叶书成所为。到时候,叶书成在百姓的心中就成了弱者,而那些原本的苦主反倒成了迫害叶书成的人。
好一招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