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鸣有个习惯。每当他有了琢磨不透的事情,就喜欢待在一个地方瞎想。
比如,先前在敬王府的时候,他会‘溜’到了秦楚青她们的院子外头,‘鬼鬼祟祟’地闷坐还有闲逛。再比如,现在他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呆坐着,靠在假山旁,仰头看天空飘动的白云,双眉紧拧眼神茫然。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外头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声。若不是他习过武耳力好,恐怕还听不清她们在说甚么。
待到听明白后……
他微微拧眉。
甚么?凌嫣儿……居然病了么?
那个总是活蹦乱跳的丫头……
……
凌嫣儿身边的大丫鬟名唤绿荷,十分能干而且聪慧。因着看到凌嫣儿特意遣了她去请大夫,她就绕开了凌太太那边的人,寻了个借口找了门房里相熟的一位私下里说了几句话。又悄悄塞了点银子过去,让他帮忙去将大夫请来。
门房的人也机灵。因为绿荷塞的银子数额不小,他便寻了医铺里医术最为高明的老大夫,态度恭敬地将人请了来。
老大夫年过花甲,身体却硬朗。也不需人帮忙,自己背了个药箱子就跟了人进了凌府。而且,还专挑了个最偏的偏门往里走。
就因了这一茬,老大夫心里犯起了嘀咕。年纪大了,什么事儿没遇到过?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他也见过不少。再见到秦楚青的时候,心里头已经起了十几种猜测。
秦楚青哪里知道这一茬?
眼看老大夫眯着眼睛审视地看过来,秦楚青心里头也颇为诧异。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服着装,怎么看怎么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老大夫颔首示意。
老大夫这回可算是瞧明白了。
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女孩儿,虽年岁不大,却绾起了发,显然是已嫁做人妇。再看衣裳,样子时新,料子上乘,比起近处最为尊贵的赵家来,也只会比赵家更富贵。
再看这位年轻太太的气度……
老大夫这才丢了先前的那些猜度,捋着胡子笑说道:“这位太太瞧着眼生,不像是凌家亲眷。”
凌嫣儿揽着秦楚青的肩膀说:“虽然不是我亲妹子,但阿青就跟我亲妹子似的。你可得给她好好瞧瞧。”
秦楚青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想明白过来老大夫先前的疑惑了,就好生说道:“我初初从京城来,暂住凌府。身子稍有不适,不想惊动大家。所以请老人家来给我瞧瞧。若是无大碍,稍微吃点汤药想必就也好了。”
老大夫这才明白过来前后因由,也明白过来为何专程请他,原来是京中贵人。于是含笑道:“贵府的仆从怕是请错了人。”
凌嫣儿急道:“这话怎么说?”
“虽说我是医铺中医术最出名的,却是擅长的心肺之症。”老大夫解释道:“这位太太一看面色便是康健之人,不过偶有小疾罢了,应当无大碍。先前我看贵府仆从心急火燎,只当是府中有人生了急症,这便跟着赶了来。”
秦楚青一听他说‘心肺之症’,心中一动。莫名就想起了霍玉殊的病症来。
只是这个时候,提起这事太不妥当。转念一想,笑道:“老大夫行医多年,想必寻常病症不在话下。既是来了,还得劳烦您给瞧一瞧,帮忙开两副调养的方子。”
老大夫自是笑着应了下来。
在他拿着帕子盖到秦楚青手腕上的时候,秦楚青问道:“不知您老贵姓?”
“免贵姓梁。”
秦楚青这便暗暗记了下来,想着明日里无事的时候,去医铺里专程跑一趟,问一问有关霍玉殊病症的事情。
她正这般思量着,就听梁大夫猛地‘哎呀’一声,按着她手腕的指尖竟是不由得加重了两分力道。
秦楚青惊了一跳,正要细问,就见梁大夫拊掌哈哈大笑,起身就朝秦楚青揖了一礼,“恭喜太太,贺喜太太,您这是喜脉!无需惊慌!”
‘喜脉’两个字甫一入耳,秦楚青一下子惊呆了。方才的万千思绪尽数抛到脑后,愣愣地有些缓不过神来。
倒是凌嫣儿还算镇定。先是抱怨了句“老大夫您刚才那一下可是吓死人了”,后又惊喜问道:“当真么?真是有喜了?”
“还望太太、姑娘见谅。小老儿完全没料到今日这一遭来是会诊出喜脉来,惊喜之下,不由有些失态。”梁大夫丝毫都不介意凌嫣儿的那番怀疑,乐呵呵笑道:“虽说我不擅长妇人之症,但是喜脉还是很能分辨得出的。”
听他如此肯定,凌嫣儿“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拉着秦楚青的手又蹦又跳。蹦跶了两下,才想起来如今秦楚青是双身子的人了,赶紧把手松开,将秦楚青的手好生搁回了她的膝盖上。
被她这一晃,秦楚青总算是回过神来。只是神思还有些木木地,望着梁大夫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需要注意甚么?”
梁大夫细细地与她说了几样最要紧的,又扯过纸张来写了副方子,“太太如今月份还小,需得进些安胎的汤药。我与你写了,每日里煎服。”
将药方写好,他给了一脸欢喜的烟罗,又将熬药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叮嘱了,这才放心地离去。
秦楚青和凌嫣儿忙让烟罗和绿荷去送梁大夫。秦楚青还特意示意烟罗多封了些银子给他。
梁大夫今日出诊结果诊出一件大好事,自己心里头也甚是欢喜。捋着胡须踱着步子慢悠悠地往外走,正要迈出院子,冷不防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来。连转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