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给秦楚青看诊,梁大夫的心情和上次已然大不相同。

彼时他只看秦楚青言谈举止兼衣着相貌均非常人,应当是京中来的贵人,故而小心谨慎了些。但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贵气到这个份上……

想那敬王爷大晚上的到了凌府,为的就是自己初初有孕的娇妻。再想先前他刚去过凌府,知晓里面只一位年轻太太刚刚有孕。前后一思量,梁大夫瞬间想通了那位太太是何等的大人物了。

即使身为医者再不以身份来论病人,得知自己将要看诊的是这样一位极其尊贵的人,梁大夫的心里头多多少少也还是很有些忐忑的。

于是见到秦楚青后,二话不说,当头就开始行礼。

秦楚青也不言语,只笑容淡淡地看着他。

先前霍容与到凌府的时候,并未刻意遮掩身份,也未严令禁止凌家人不许外传。因此,梁大夫能够知晓秦楚青的身份,并不稀奇。

只是如今既是身份被对方知晓了,秦楚青又存了想要让梁大夫给霍玉殊看病的心思,如今便打算要好好瞧瞧此人。看看他是否会因了病人身份的关系而医心变化。

——她之前动了问梁大夫有关心疾之事的念头后,就曾遣了周地去暗中查探梁大夫。尔后得知,此人医术果然高超,让好些个病人的日常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甚至曾经救活过心跳停止了片刻的病人。周遭城镇,慕名寻他看诊的人不知凡几。

因此,秦楚青才更加将他的事情搁在心上,一直惦记着再见他这么一回。若是此人当真是好,就劳烦他去京城一趟,为霍玉殊瞧上一瞧。

即便不会将霍玉殊的身份告诉梁大夫,但她的身份是遮不住的。万一因了她的这身份梁大夫就对她另眼相看了,那么便可以打消了京城一行的计划。

梁大夫行过礼后,就在秦楚青的身边站好。

因着先前请他的时候,便是以‘再给有孕的太太复诊’的名义,他自然而然地细细问了秦楚青几个问题,诸如这几日的饮食之类。

秦楚青一一答了后,梁大夫顺势在秦楚青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如先前那次一般,让人用洁净的帕子覆在秦楚青的腕上,他则端坐着隔帕为秦楚青诊脉。

半合着眼帘许久后,老大夫细细叮嘱了秦楚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拿着纸笔细写新的安胎方子——因着秦楚青不思饮食,他再在里面加一些调理脾胃的药材。

梁大夫一开始行礼时的恭敬惶恐,秦楚青是看出来了的。但后来他身为医者该做的分内事,也是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了。

秦楚青心下有了计较。在梁大夫将方子开好,准备收拾药箱离开的时候,笑问道:“不知您可愿出门看诊?”

她这话突然冒了出来,显得极其突兀且不合情理。毕竟她就是梁大夫‘出门看诊’而来的,如今又问了这么一句,着实怪异。

但梁大夫也并非愚钝之人。

敬王妃绝不是冒失地问出这么一句。既是说出了口,必然是经过思考的。

梁大夫转了个弯儿稍微一想,便知秦楚青这是准备让他进京去看诊了的,于是斟酌了下,答道:“若是重症,自然愿意。如果病症轻,怕是没必要走这一趟。”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叹气道:“小老儿年岁已高,走这远的路,等闲吃不消。”

梁大夫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而且,可以看出他心思灵活,一点就透。

在这种事情上,和聪明人打交道,绝对能够更加省心。

秦楚青又放心了些许。

她既是真心想请人过去,自然也要在某些方面坦诚相待,就将霍玉殊的病症表现大致说了下。

梁大夫专注于心肺之症多年,一听便知那是自打出生就带着的顽固之疾。又细细问过一些具体症状,思量过后,终究是点了头。

秦楚青这便放心了些许,笑着与他道了谢,又道:“过几日我们便会离去,只是哪一日尚未确定。还请老大夫最近就赶紧准备一下。”

因着前一晚霍容与睡得太早,秦楚青还未和他提起过这件事。但她倒不担心他会拒绝。对于她的决定,他一向尊重。且这事儿事关霍玉殊的身子,霍容与自然也不会阻挠,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会大力支持。

果不其然。稍晚些夫妻俩一同用午膳的时候,秦楚青就和他说起了这件事。霍容与很是高兴,当即就安排了下去,多去买一辆车子,也好在大家回京的时候让老大夫乘坐。

敬王爷素来脾气古怪。先前凌太太不敢去骚扰他,只遣了人来问过秦楚青,意思便是想要摆一桌宴席来请敬王爷。

秦楚青就回了话,说是不必如此。如今是她们夫妻俩在此叨扰,若是因此而扰了凌府的安宁,倒是她们的不是了。

听了她的这消息,凌太太就明白过来,敬王爷这是嫌麻烦不肯参加那劳什子的宴席了,就也作罢。只好生叮嘱了厨里,一切饮食用具都照着最好的来。

见了凌太太这番反应后,凌嫣儿很是气不过。悄悄对秦楚青抱怨:“我娘也真是的。敬王爷这般拒绝,她就看的分明。王爷一表现出来,她就收了手。先前那么多人家对她不理不睬,嫌我们碍事,怎的没见母亲那么好的眼力价?”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秦楚青一看便知她口中的‘先前那么多人家’指的是凌太太拼了命地想要将凌嫣儿‘推荐出去’的那些个高门大户。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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