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华‘哈’地笑了一声,哼道:“‘啬’?那是甚么?我可是完全没有听过。”
霍容与垂眸轻笑道:“是否听过、是否知晓,你心中有数。只一点,你这般花了心思来算计我们,却是太过愚钝,怕是无法成事了。”
秦楚青想到了霍容与或许会当面拿这话与苏晚华对质。有心想阻了他,却在临伸手的刹那有了一瞬的犹豫。
她了解霍容与。他看上去待人疏离难以相处,但熟悉的人都知晓,他其实很有容人之量。
比如他和霍玉殊。即便两个人一向不对付,时常因了政见不合而争执。但当面对上后,若有一人先做退让便可缓解掉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霍容与不介意先行退一步。
但,他有自己的底限。
他之所以面对霍玉殊时能够退让,是因为如今两人已经是同一阵营。且霍玉殊很有分寸,不会将任性使在政事上。因此,在霍玉殊私下里发脾气的时候,霍容与能够容忍。
可面对苏晚华所做的事情,便会是不同反应。
苏晚华这样设计暗害人,分明是心思歪邪。而这样的人,最为霍容与所不齿。
想透了这一点,秦楚青便明白过来,难怪两个人多年来一直不合。依着苏晚华这样的性子,恐怕这‘不和’还会继续下去。
此时的屋内,瞬间静了下来。秦楚青甚至可以听到苏晚华那因了愤怒而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前来的亲眷都是心思通透之人。霍容与那话已然点明了大半,大家又怎会听不明白其余未表之意?虽平日里习惯了遮掩情绪,但乍一当众听到这样的事情,众人已然难掩情绪,面露震惊,短暂地怔在了那里。
而后秦楚青快速环顾了下四周。便见屋内人的视线有的落在苏晚华的身上,暗含鄙夷,却也有将目光放在霍容与身上的,隐有谴责。
是了。
苏晚华再不好,也是霍容与名义上的继母。在座的太太们大都已为人母,霍容与这样当众指责苏晚华,当然有人看不惯。
秦楚青被那几个谴责自家夫君的视线堵得有些闹心。不愿霍容与再被这些人这般瞧着,拉着他的衣袖便想带他离去。却在即将伸手的刹那,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还不能走。若真走了,怕是才更合了苏晚华的意。
就在秦楚青下定决心之时,旁边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嗤笑。那笑声渐渐增大,慢慢地,竟是发展成了大笑。
须臾后,大笑戛然而止。
苏晚华带着来不及收敛起来的笑容,抬头望着霍容与,眼神冰冷地说道:“当年我就说过你,空口无凭的话莫要随意说出来。有本事,只管拿出证据来!含血喷人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当年你娘她们就做过不少。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还是这般无知,还是这般随意说假话泼脏水。你跟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浑说什么!”那位不苟言笑的太太蓦地发了怒,猛地站起身,对着苏晚华道:“你真当她人已经不在了,就可以随意诬蔑不成!”
“是不是诬蔑,我心里明白就成。”苏晚华浑不在意地说着,脸上的笑容复又凝聚,“若非她心思深,怕是也入不了这敬王府。”朝那位太太望了一眼,哼道:“先前国公府还在的时候,你们谁也不敢这般。如今国公府出了事,便人人都要往我头上来踩一脚了!”
那位太太听闻这句,先前愤然的神色倒有了几分和缓,露出一些不明,“这与国公府又有何干?”
她虽然是真的不知苏晚华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苏晚华却不信她是真的不明白,也不解释,只那么带了点讥讽地看过去。
那太太正打算再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今日是孩子们的好日子,你们就不要吵了。”
人群中慢慢站起一人。花白的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身着金丝绣牡丹的绛紫色衣裳,既端庄华贵,又不失喜气,“大家既然说起了这些事儿,我就也来说上几句罢。想当初,我是看着你们这些孩子长大的,你们的事情,我倒还能插嘴一两句。”
竟然是明王府的太妃。她的夫君,是先帝的叔叔。满屋子的人里,唯独她的辈分最高。
明太妃慈爱地看着秦楚青,与周围人说道:“其实呢,今儿是你们几个小辈过来给容与庆贺,我年纪大了,本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偶尔听起大家偶尔说起的一些话,想着大好的日子里,可别出了岔子,这才走了这么一趟。”
老人家比苏晚华还要高上一个辈分。见了明太妃,就连气焰嚣张的苏晚华,也不得不低了头,好生行了个礼。
明太妃摆摆手,在当中的椅子上坐下来,又招了招手,让霍容与和秦楚青去到她的身边。
她一手拉着一人,仔细端量了许久,最终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两个都是好孩子。先前只听容与这媳妇儿是个厉害的,小小年纪就能管好一个伯府,我还担心来着。如今一看,也是个好性子的。”
她和蔼地拍了拍秦楚青的手,与她说道:“好孩子,你放心,如果你娘还在,就算苏家倒了,大家也断然不会说她半句不是。”
秦楚青这便听了出来,明太妃说的‘母亲’是霍容与的生母先敬王妃。而这话看似是说给她听,其实,也是说给旁人听,便顺势低低地“嗯”了声。
明太妃见她听懂了,十分欣慰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