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室外风声沙沙作响,室内一片宁静。顾云嫣身着乳白色的寝衣,双手环膝坐于榻上,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白天的场景。
按常理来论,夏季才是蛇类活动频繁的季节,如今是十月,蛇已进入冬眠,这个季节本就极少会有蛇出动,更何况是不时会有宫人喷洒驱赶蛇虫药物的御花园?且正好赶上众妃嫔举办赏花会的今天?若说这些都是巧合,顾云嫣第一个不相信,在这后宫中那些看似偶然的巧合里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这是顾云嫣两世为妃的经历里得出的结论。
既然不是巧合那便是别人设计的阴谋,把两条含有剧毒的蛇置于御花园的花圃里,引起赏花会众人慌乱,现场失控。宫人无暇顾及有孕的杜嫔,小宫女寻找机会趁乱下手,如果不是自己留意杜嫔,想来小宫女已然得手。事后众人只会以为杜嫔是被慌忙奔走的妃嫔或宫人不慎误伤,至于具体是谁无人知晓,想必冯婕妤便是如此作想,所以不愿错失良机,才会让小宫女对杜嫔下手的。
另外,背后主谋再趁着自己受惊,降低警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了她腰上的香囊,而香囊里含有足量的麝香,如此一来,即使杜嫔能在慌乱的场面里护全自己不被落荒而逃的众人磕绊误伤致小产,也极有可能会因为过量吸入自己身上的麝香而滑胎。计谋一旦成功将会是一箭双雕,一来除去了杜嫔腹中的皇嗣,二来顺便铲除自己这个日渐受宠的潜在威胁。
如此巧妙又具有杀伤力的连环计是谁的阴谋?又或者说是哪几个人共同联手对付她和杜嫔?赏花会是贤妃和季昭仪提议出来,皇后首肯举办的,而能调换她腰上香囊的无非是那几个妃嫔,因为赏花会现场失控时和她在一起的只有季昭仪、孟月、王婕妤和妍嫔四人,妍嫔暂时不会对付她,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剩下的六人就都有嫌疑。若是这回的阴谋里有她们几人的影子,那么她们在此次的阴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主谋或是帮凶?
重生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善良大度的顾云嫣,但她亦有自己坚持的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让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她无法断定谁是真正的背后主谋,亦不愿误伤了无辜之人,但她能肯定的是小宫女是冯婕妤指使的无疑,且上次春花在自己茶盅下绝育散亦是遵照冯婕妤的命令行事,所以当侍画闻到她身上有麝香的味道,继而发现她挂于腰上的香囊不知何时已被人掉了包时,顾云嫣不过稍作思量,便决定让侍书把那个含有麝香的香囊在无人察觉时与冯婕妤的香囊调换过来,从而坐实冯婕妤谋害皇嗣的罪名,如此,亦不算冤枉了她。
顾云嫣想到自她入宫以来,冯婕妤便再三与她过不去,人前种种挤兑和挑拨自己与旁人的关系,人后命令她埋在自己宫里的钉子在茶里下绝育散,甚至在小宫女谋害皇嗣事败后企图嫁祸给自己,不惜置自己于死地。细细数来一件一件一桩一桩,顾云嫣焉能不恨?又如何能在自己有机会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手软?所以,在冯婕妤被萧煜下旨废除封号、贬为庶人且打入冷宫的那一刻,顾云嫣心下皆是道不尽的喜悦和畅快。
至于那个调换了她香囊的人,她相信这次没能成功除去自己,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肯定还会出手对付自己的,只要那人动手就会有迹可循,如此,自己日后留心警惕些,也就不怕揪不出那个屡次加害于她的人,届时,再新仇旧恨一起报也未尝不可。
想通后,顾云嫣心里的疑云便散了去,顿时,困意涌了上来,灭了床头的烛火,室内立时昏暗下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两日后冯太医来给顾云嫣请平安脉,搭脉片刻双眸微微一亮,霎时,脸上俱是喜意,笑容满面道:“微臣恭喜毓嫔娘娘,娘娘您这是有喜啦!”
“真的?冯御医可诊断好了?”顾云嫣一脸惊喜,一叠声的问道。
冯御医连连点头,恭声道:“据微臣看,娘娘有孕尚不足两月,由于之前脉象不显,加之娘娘适前偶感风寒,脉象略有混乱,故才诊断不出喜脉,如今娘娘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定是喜脉无疑。”接着又将孕妇需要注意的事项细细说了一遍,顾云嫣一边听一边点头,面容认真而谨慎,与一个初初知道自己有孕的妃嫔的表现毫无异样,唯有如此,方不会让人生疑。
等冯太医说完顾云嫣便欣喜的道:“好!好!多谢冯御医了,我这就派人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报喜,一会还劳冯御医跟着跑一趟承乾宫。”报喜这事需有号出喜脉的御医一同前往,以证喜脉之实。
冯太医欣然应下,顾云嫣高高兴兴的吩咐侍画给冯御医包了个大封红。
一刻钟后,顾云嫣怀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后宫妃嫔俱是震惊,内心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波涛,久久不能平静。不管她人如何作想,静怡轩上下倒是一片欢腾喜庆,宫人脸上尽是喜气洋洋。
很快,刘德福便带着册封她为婕妤的圣旨以及大批上好的赏赐之物到了静怡轩,刘德福面带喜悦的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毓嫔顾氏,恭谨贤良,甚得朕心,特晋升为婕妤,封号仍延用‘毓’。另赏赐斐翠步摇两支,金手镯四对,红玉宝石八块,湖鎏金簪成双,白玉镂空发簪成双,织锦绸缎四匹,五彩锦缎两匹,宫纱十二匹......钦此!”
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