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折回了附属医院,让司机在门口等一会,急匆匆的跑进去找到阿姨。她刚好查房回来,看到我吃惊道:“小绫你怎么了?这是跟谁打架了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拼命摇头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阿姨,两年前那场意外,病人的病例可以让我看一下吗?拜托您了。”
“小绫”。阿姨把我的双手握在掌心里,眉宇间满是担忧,“都是过去了,那就是件意外,谁都预想不到他会死,你别再想了。”
“我只想看一眼,就一眼”。我身体发软,哀哀恳求。
阿姨摇头叹息,把我领到办公室,坐到电脑前敲了几下键盘,找到一个病例的备案,侧身让出屏幕的位置。我伸过头去,看着姓名那一栏愣住了。
苏远峰,也是姓苏。
“就这么一个人,把你和赵老师都毁了,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久久说不出话,有些东西越想越乱。我无法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苏娜,如果见过,又是在哪?是两年前的闹剧,还是哪里的偶然?她是沈易的女朋友,那会不会是在百乐路过的时候看到过?我宁愿是自己太多疑。
阿姨宽慰了我一阵,被一个护士叫了出去,我踉踉跄跄的离开,苏远峰、苏娜,这两个名字一直在我心上盘旋,惹得我心慌,脸色逐渐苍白。司机师傅出来扶了我一把,我死死咬住嘴唇,攥着拳头强撑着向前走到车里坐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我抱着胳膊把脸埋进臂弯,盼望自己能够失忆忘掉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包里进了水也没心思弄,行尸走肉一般钻进卧室里,无视了外面乔煜的喊闹,大脑里扎进千万根银针,细碎的疼入骨髓。
窗帘早晨被我拉开晒晒太阳,此刻外面阴得黑压压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在电闪雷鸣间让人心生恐惧。我蒙着被子坐起来悄悄看一眼窗子,看到倒影中自己的样子,吓得钻回被窝里抱着膝盖发冷,不敢下床去拉窗帘。
乔煜来敲了几次门,我只说让他自己拿钱吃饭,自己蜷缩着动也没动,直到时间很晚,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再睁开眼,喉咙干的发疼,又浑身无力,哪哪都难受。昨晚回来得急,身上被雨淋湿也没擦干就睡了,许是着凉了。
我下床拖着步子到客厅找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空中云朵上,一不留神便摔下来。
冯思晗小跑着过来扶我,手指触到我的肌肤脸色慌张起来,“呀,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吧”。
一听道医院这两个字,我直想吐,冲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往外呕秽物。
冯思晗在后面说什么我也没听清,她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驾着我的胳膊把我扶回了床上,看出我口渴,马上跑去拿水。我迷迷糊糊的喝了个痛快,之后就又睡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我浑然不觉,沉沉的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我们被关在那间小瓦房,身边是支零破碎的人骨模型,几个奸笑的男人。我和老师被逼在墙角,手里紧紧握着从墙边捡到的玻璃碎片,一刻不敢懈怠。可梦境一转,我的眼前又变成了溃烂的皮肤和那张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
我们被恶魔束住手脚,身临地狱遭受折磨。
我看到那个人从手术台上站起来,未缝合的创口往外喷出血柱,我吓得往外跑,可无论到哪儿,他都会出现在我眼前,眼睛睁大对着我笑。
我猛然惊醒,恐惧之时却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在我背上轻轻捋了捋,轻声道:“只是一场梦,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