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氏今天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在招标,兆治信去坐镇,辛苦了一天跟卫栩的气也消了大半,本意打算回来跟卫栩好好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关于杜淳风的事情,结果刚一进家门,就听见双胞胎撕心裂肺地哭喊。
大惊失色的兆治信是连忙把鞋往地上一扔,手忙脚乱地往浴室跑,路上撞倒了花瓶不说,还把脚趾头踢在台阶上,那种ròu_tǐ上的疼痛在他打开浴室门的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腹的恐惧,看到卫栩苍白着一张脸靠在浴缸里,兆治信吓得连语言功能都完全丧失,只会喃喃地重复“栩栩”两个字。
抓着浴缸沿的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触碰卫栩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相信卫栩并没有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是那个温暖鲜活的蠢货。
“栩栩……”
兆治信完全不敢相信早上还气势汹汹掐着腰跟他大喊大叫的人此时此刻悄无声息地靠在浴缸里,鲜血染红了水面,两个孩子被兆治信的模样给吓得坐在旁边,不吭声。
兆治信脑子处于死机状态,全屏幕无死角在流动滚屏一句话。
卫栩死了。
“伯伯?”
“兆兆?”
“让我和你爸爸单独呆一会儿吧……”兆治信心乱如麻,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没有心情去照顾,只想和卫栩静静地再“最后”呆一会儿。
“可是……”可是爸爸不是在和我们玩演戏的游戏么?还没玩完啊!
卫蛋蛋有点懵,更多的是不舍,毕竟游戏还没玩完啊!怎么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啊!
卫滚滚也不太能理解兆治信的反应,演戏不都是假的么?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莫非……
兆兆也在配合他们演戏?那就好玩啦!
“呜……我要爸爸!我不要出去!”卫滚滚的眼泪也是遗传了卫栩的演技,那是比自来水还快,说来就来,根本不用拧水龙头的,哗——的一下子就泄了洪。
兆治信的脑子也跟着嗡的一声,炸了锅,措辞良久,才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滚滚乖……不哭……”
可兆治信说是让卫滚滚不要哭,他自己的声音倒是有了几分哽咽,说了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抱住卫滚滚和卫蛋蛋,又陷入沉默。
大悲无声。
人悲痛到了极点,想哭也哭不出来,有的只是满腔满腹的悲痛,碾压着每一寸神经,肝肠寸断。
卫蛋蛋感到有些不对劲,怎么看兆治信一脸受了特别严重的内伤的表情就不像是在陪他们玩演戏的游戏,怎么都像是真的以为卫栩死了。
“兆兆……你好吓人……”
卫滚滚也点点头,对于卫蛋蛋的结论非常支持,兆治信的表情太沉重,真是把俩孩子都吓得不轻。
兆治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于是缓了缓心情,准备安慰一下“幼年丧父”的卫滚滚和卫蛋蛋。
结果还没想好说什么,浴缸里的卫栩再也装不下去,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从浴缸里撩起一连串的水花泼向兆治信和双胞胎,双胞胎最先反应过来加入和卫栩互泼的游戏当中。
而兆治信,沉默良久之后,大脑的中央处理系统终于恢复正常运作,也发觉了刚才一直忽略的某些细节问题,意识到卫栩和双胞胎父子三人这是合起伙来玩他,于是阴涔涔地问了一句:“卫栩,这样很有趣么?”
听到兆治信连名带姓地喊他,还是以这种语气,卫栩不由得一愣,这次可真是玩过头了,刚才兆治信那真情流露的样子跟真事儿似的——人家兆治信真以为卫栩死了能不以为真事么!——于是卫栩的认错态度非常的到位,立即跪在浴缸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地道歉:“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吓唬你玩了。”
双胞胎见到卫栩突然严肃认真起来也不敢继续泼水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在卫栩和兆治信之间来回打转。
兆治信挑了挑眉,说不出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高兴的是卫栩还健在,刚才只是虚惊一场,生气的是他都被吓成那样了卫栩还能一动不动地在浴缸里装死。
真是有够欠管教。
“还想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卫栩赤/条/条地在浴缸里发誓,膝盖硌得有点疼,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就像一尊大佛一样盘腿坐好,右手还有模有样地四指并立直指灯管,嗯,卫栩这是对着灯管发誓呢。
然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就这样在浴缸里,坐得像一尊佛,那叫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兆治信很无奈,关心则乱,再怎么镇定自若他看见卫栩割腕血染红了一池子的水,脑子都当机了,连摸脉搏听心跳这种常识性的东西都忘到到脑后去了。
现在冷静下来,兆治信觉得卫栩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对着卫滚滚和卫蛋蛋说:“你们先出去,我和你们爸爸有话要说。”
双胞胎看出来苗头不对,马上一溜烟地跑出浴室,还有模有样地你一言我一语地为自己开脱,把责任全推到卫栩身上。
“诶呀,都怪爸爸非要玩,都耽误我看动画片了!”
“动画片马上就开始了,快点跑。”
卫栩一看兆治信把孩子支开这绝对是图谋不轨啊!连忙从浴缸里站起来往外跑,结果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兆治信揽住腰,卫栩挤出来一个十分讨好的微笑,道:“治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