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白紧按着胃,咬牙忍过一阵漫长的绞痛,清楚地感觉到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在这个时候说太多,“对,我要泡澡……”
幼白话音还在飘着,庞仲子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出去帮他准备热水,房门突然发出一阵哐当声。
安宁一身冷气,一脸阴云,踹开门站在门口,“怎么回事?”
庞仲子吓得往一旁跳开,幼白也是一惊,深深舒出一口气,伸手撑着床沿熬过一阵晕眩,才哑声道,“我没事。”
见安宁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庞仲子头皮发麻,梗着脖子道:“我是一直追查在徐里弄吹哨的黑衣人,刚刚回府。”
“人查到了?”
“没、没有。”
“继续查。”
“是。”
习惯性的听从命令的庞仲子还没动,安宁已经不耐的轻蹙眉头,“还不去查?”
庞仲子一愣,一瞬间有上百句话一块儿冲到喉咙口,张了半天嘴,最后只吐出来一句:“咳咳,马上、马上去……”
自接手案子以来,安宁的精神就是紧绷的,无论多难办的案子,她从未觉得累。可这一刻,坐在硬凉的长条凳上,啜了一口凉茶,她惊觉全身无一处不疲累。
她走神的功夫,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动静。
隔帘是成串的珠子,根本遮挡不了视线,所以她余光里清清楚楚看见幼白所说的换衣并不是脱了穿干爽的衣服,而是直接又套了件外衫。
她挑挑眉,手指不自觉的摩梭杯沿,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幼白走了过来,步伐还算正常,坦然的迎视她,安安静静的目光。
安宁抿了口凉了发苦的茶,问道:“你是如何让夏奴受你所控的?”
“我说不明白,”幼白很认真的说,“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
安宁捏紧了茶杯,扬眉,嘴角微勾,“很好。”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
“恩。”幼白静静的嗯了声,“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本就是侧坐而对,幼白凑近她,略微低了点声调,深夜静寂中,散发着不动声色的蛊惑。
烛光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浅浅的味道,说不清是院外被风带进来的无名花香,还是彼此身上的味道。
只觉,万籁皆静。
安宁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盯着幼白那双漂亮的眼,静谧的,深邃的眼眸,某种熟悉的错觉在脑海再度划过又消失。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轻,似乎说了什么,可安宁只听见了花开的声音,阳光下的彩色蝴蝶振翅而飞,虚幻,美好,而不真实,可是她的心绪很轻易就震荡了,掉进那个美丽虚幻的梦境,很放松,很安心。
事实上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水,神思游离,整个人定定的保持盯着幼白的姿势,下巴微仰,露出下颚姣好的弧线。
此时的安宁,没了平日锐利的气势,也因为眼神的柔化,削弱了疏离冷漠的气质,看上去很柔和矜贵。
幼白看着她,起伏不定的情绪消匿无形,他一动不动的也保持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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