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天剑门着四年来,她算是看清了,在有些人面前,示弱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大到足以让别人臣服的力量,以绝对的优势将那人踩在脚下。
对于眼前这天剑门跋扈惯了的欧阳绝来说,以诚动之,是永远不可能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妄想用他所拥有的强权和绝对力量的优势要她臣服。
小师叔说了,人要想活得有棱有角,活得像个自己的模样,那么,唯一的路,就是变强,强大到没有外力可以轻易将你的棱角磨平,强大到你无须去顾及谁的脸色行事,不用隐忍,不用强颜欢笑。
在凡间过的那五年,顾雪舞可不光过得只是所谓的”大小姐”的生活,该看的,该学的,她一样不少,从山间精怪魍魉到人间邪魔恶叉,从底层市井小民到庙堂王侯将相,人心之善,人心之恶,人心之无奈、绝望、阴暗和光明,她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师叔,这世间,不论在哪里,终归到底,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五年的时间,她也学会了,带上各种面具,小师叔说,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那就好好将自己的光芒隐藏,虽说初始她时千万个不愿意带上不属于自己的面具……这个世界,只有在小师叔和大师父面前,她才能放下伪装,做真正的自己。
若是在天剑门唯有强者才能活得高高在上,那么,她便去做强者,也只有做强者,才能达到小师叔的期望,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既是要做强者,那她还活得这般窝囊做甚?若是如大师父所说一般,她这一身的潜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般的绝境中才能突破,那她便不须再去顾及谁,若寻苟且过活,她怕是一辈子都只有这般庸碌无为了。
所以,当欧阳绝敢是这般贬低她的人格,她还给他面子做甚?
在一众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顾雪舞冷着面色一把揪起面前高过她一个头的男人的衣襟,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欲擒故纵的戏码欧阳师兄还是与你的一众红颜知己玩儿去,我可没时间和你玩儿这爱情游戏,即使我顾雪舞真的上了谁的床,那也是与你半点干系都没有!”
天,这女子到底在干什么?她可是知道这欧阳绝可不是个随便能惹的主,尤其是她这种背景不清,还弱得不行的柔弱女子,她凭什么在欧阳绝面前这般”放肆”?
众人也没想到,平日里被淹没在”吊车尾”这片嘲笑之声中的女子,竟是有这般凌厉的眼神和强势的性子,倒是教一众的男儿都有些自愧不如。
见着如此场面的云舒着实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便是啧啧称奇,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那瞬时变得耀眼起来的绝色女子,本以为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白兔,却不想……想到这里,他满是趣味的转头看着一旁同样有些惊讶住的穆锦年,勾着眼角道:”锦年兄,怎么我以前未曾听你说起你们翠竹峰上还有这么一位有趣的小师妹?这么个宝贝疙瘩遮遮掩掩了四年才让我们看到,可是一点都不够意思。”
穆锦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曾言语一句,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难怪师父对待这位看似资质奇差的师妹与别的弟子不同,难道真的因为是她有着非常人能比的异禀,只是之前在藏拙而已?
若是这般,倒是他有些对不住她了。原本,他以为她根本不适合这里的……
而此时,顾雪舞那处气氛已是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欧阳绝这从小在天之骄子的光辉下长大的人,几时在人前这般落个面子?今日竟是被个小女娃给堵得颜面尽失!
”女人,你可知惹怒本少爷的代价?你是不想在这天剑门待了是不?”
顾雪舞面色丝毫不变,”怎么?欧阳师兄是打算用着什么手段来对付我?用着你爷爷的权势地位?还是绿萝峰峰主的声威?还是私下里要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将我从这天剑门挤兑出去?”
”你……”
他话里本就是这意思,可是,听着这顾雪舞将之说得这般明白,欧阳绝面上紫一阵白一阵,怎听着怎么都是他仗势欺人……他是仗势欺人……
可是,这女人的思路怎么和寻常人很是不同?
”仗势欺人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这修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顾雪舞从来崇敬强者,师兄只是仗别人之势来欺人,我看到的你身上的强者光芒全是别人加在你身上的,没半点是你自己的,不算我眼里的强者,凭什么我要喜欢你?”
活了这几十年,欧阳绝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语,怔了一瞬很快便是沉了面色,她什么意思?他走到如今这位置,全只是靠的家族势力?!
”女人,本少爷看你时不想活了才是!敢在本少爷面前这般说话,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吊车尾,信不信本少爷当下就直接捏死你……”
”那我倒是想瞧瞧师兄打算将我怎么个捏死法。”
她今日就是要激怒这天剑门谁都不敢碰的绿萝峰的大师兄,她就是想看看,自己被那不靠谱的大师父扔到精怪妖魔堆里训练的那五年,到底是怎般的成效,来了这里这么久,其实她还不知道自己现下到底是个怎样的水平。
她不要做花瓶,摆在那人任人欣赏而已。
她这明显的意图,连着旁人都看出来了,满室寂静,众人都不懂,为何这顾雪舞今日这般毫无顾忌地要明着挑衅欧阳绝这块烫脚的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