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老祖跑路时。
于锦顺着山路一路狂奔了大半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估计可能没人会再追上她,方停下来取出一个蒲团盘膝坐了下来。
仙侠世界的环保就是好,她不歇气地跑了一个晚上,从石阶山路到羊肠小道,再到现在完全没有道,还在这连绵不断的深山里转悠,以她那糟烂的方向感,早就忘了东南西北。
要不是大允来得太突然,她原本不必逃跑得这样匆忙,不过,总比等到要出手的那一刻让人发现她是个西贝货一掌拍死的好,她这个金丹期目前也只比别人灵气多些,身体扛摔些,真要打,别人分分钟摁死她没商量。
于锦调息片刻,观察了一下左近的地形,发现杂花乱树蜂鸟嗡鸣得到处都是,完全找不出方向的规律,只好随意择了个方向朝林中走去。
大允昨天提出的条件实在太好,于锦几次生硬地找了各种理由表示不掺合,奈何对方一再加价,那架势简直恨不得倒贴也要促成此事,最后她不得不在虚元狐疑愤怒的目光中保持沉默,看着他们两个兴奋不已地制定了行动方略。
他们约定的行动时间是在辰时,现在门派中弟子应该集合得差不多,天阳门的人肯定已经发现她失踪了。
反正本次行动自己这方最大的仰赖就是“云阳真人”,她若不在,两方还谈什么合作?以虚元胆小不爱多事的个性,他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最有利的。
天阳门。
主峰山脚下,除了留守的大长老虚潜和虚御,天阳门其他高层和挑选出的六十名弟子尽数到齐。
众人又等了一炷香,虚镜召出自己的飞行法器莫愁鸟跳上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虚元刚想说自己已遣了弟子去接,虚镜的莫愁鸟就蹿得连鸟屁股都看不见了。
虚元放下抬了一半的手,咳嗽一声,正待再说点什么,早前去寻老祖的弟子灵书已返了回来,她跳下仙鹤,脸色发白:“掌门,老祖不在洞府!”老祖的突然失踪令她方寸大乱,情急之下都忘记了控制声音大小。
“哗!”平静的主峰广场如投下一颗巨石,尤其是那些新晋的弟子都炸了,最大的战力都不在,这架还打什么打?
虚元狠狠瞪了眼灵书,再一看云青,她只是面露不屑,赶紧朝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提声叫道:“老祖既已先走一步,我等还是快些赶路为好。”又多费了一刻钟,总算将躁动的人群安抚下来,领上了飞舟。
“云阳昨日真是约定与你分头行动?”在飞舟上坐定后,云青第一个问道。
虚元心头一紧,自己若不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只是面对门中第二高手,他不敢撒谎:“不曾。”赶在云青拍案呵斥之前说完:“只是昨日老祖最后也没有反对。”他下意识省去了云阳昨日明显不大乐意的表现。
虚镜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放松,击了下手掌笑道:“原来如此,想必师叔又要出奇招了。”
云青锐利的目光在虚元脸上转了两圈,沉着脸怒道:“师妹做事越发任性了,这样的大事,怎么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二就擅自行动?!”
二人都不再在最开始的问题上纠缠,虚元暗抒一口气,听虚镜满不在乎说道:“云青师叔,云阳师叔一向做事不是如此我行我素?她心中有数就行。”
云青一下被虚镜这个说话不过脑的愣头子噎了个半死,但虚镜这话不错,云阳一向独来独往,便是有时不得不与众人同行,也时常不与人商量就做出出人意表的事,只是每幸未曾有过纰露。门内的长辈都捧着她,惯得她脾气越加大发,长辈们一个个亡故后,上面没了人压着她,竟连事关门派存亡的大事都我行我素起来!
云青心绪不平,连周身灵气都隐约有些燥动,懒得与他二人多说,闭目调息起来。耳边虚镜那为云阳歌功颂德,回顾她丰功伟绩的吹捧也渐渐成了背景音乐。
于锦闷头闷脑在山里走了大半天,期间只有几头低阶妖兽不知死活地撞上来,均被她随手拍飞。只转了这么久,漫说人烟,连水源都没找到一个,得亏她这新身体不用吃喝,扛造得很,不然哪还能活蹦乱跳地满山乱窜。
天色渐渐地昏暗起来,找到出路不在这一天一宿,何况夜里正是群兽出没的时候,于锦不敢托大,找了只低阶妖兽白尾熊的洞穴,把原住民小两口撵了出去,预备拾掇拾掇将其作为临时住处。
不知道原主是不是出门时生火都用法术或更高级的物品,于锦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火折子,火石之类的点火工具,便只是将洞穴简单清扫了一下,搬来一块巨石把洞口堵起来,随后和衣而卧。
被挡住最后一片星光的白尾熊洞穴伸手不见五指,修真者不用睡觉,于锦这些天过得奇幻刺激又惊险,为了不被人看出来,她苦学技术,近一个月都没合过眼。算下来,竟是这个在臭气熏天的熊窝里最为平静,可她反而睡不着了。
意识慢慢地朝外延伸,她逐渐习惯时不时地用神识观察环境,她看见那对被她赶走的白尾熊夫妻挤在了半里地外的巨石下安身。一头狼形妖兽利用黑夜悄无声息地潜行,它的目标是只伏卧在树下的鹿。年轻的母鹿闭着双眼,四蹄合拢,护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鹿安然入睡,几只雄鹿半卧于母鹿身边,尾巴悠闲地来回晃动,全然不知来自身后的危险。
狼形妖兽自丛林中飞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