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天,黄梅雨还总是下个不停,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沉重的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站在屋门口,伸出手接着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一滴一滴****了我的手心。
“小姐。”
虹儿远远地喊了一声,撑着伞远远地小跑过来,收了伞,往院子里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她把我的手牵引了回来:“小姐别去接雨水,将来老了手会抖个不停的。”
我笑了一下:“老了手自然是会抖的,迷信。”
我们进了屋,虹儿把食盒放桌上打开,里面装着我爱吃的绿芙蓉和桂花藕粉。
“嗯,好吃,虹儿你也吃点儿吧。”虹儿拿了块绿芙蓉咬了一口,但是脸上却忧愁不断。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生病了?”却见虹儿摇了摇头,默默地把绿芙蓉吃完了。
“小姐,方才有人来拜见老爷,是上头的人,这三年一度的选秀女要开始了,老爷要在一周内把这些名单上呈上内务府的。”沉默了一会,虹儿还是告诉了我。
“我明白了,梨花已经到入宫的年纪了,义父义母一定在为此忧愁着。”
“是啊婉儿小姐,该怎么办呀。”虹儿紧蹙着眉头,一张小脸满是担忧。
“我去安慰安慰他们,兴许会好些的,这些糕点给我留着啊。”我取了把伞就往义父义母住的庭院走去,收了伞,轻手轻脚地走近,还未进屋便听见了他们的叹息声。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啊……难道,难道就让我们的宝贝梨花进宫吗?”义母已经泣不成声。
“夫人哪你别哭了,我也没办法呀,梨花已经到了年纪了,再说我又是知府,若是不把女儿送进宫,难免落人口实啊。”义父频频摇头叹气。
“你这个老头子!难道要梨花像木兰一样郁郁寡欢,在宫中病逝你才开心吗?我已经失去了兰儿,我不能再失去梨儿了……你不能把梨花送进宫,你要是敢这么做,我……我就一头撞死给你看!”义母说着要冲向柱子,义父赶紧拉住了她。
“哎呀夫人,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木兰的病来的突然,而且来势汹汹,太医都说回力无天了。你知道我对木兰的死和你一样难过,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又有了梨花这个宝贝,我们也守住了她姐姐这个秘密,我怎么忍心把她推入宫廷那个万丈深渊啊……”义父也哽咽了。
“那怎么办,不送进宫咱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我那宝贝我怎么舍得唷……呜呜呜……”义母投进了义父的怀抱,两人抱着痛哭起来。
我在门外听得心直跳,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的流淌,原来木兰姐姐真的已经香消玉殒了,可怜的梨花,这么多年来想见到自己的亲姐姐,殊不知亲姐姐早已疾终。
其实早在来找义父义母之前,已经暗暗在心里决定了一件事,伸出手推门而入,二老被惊动了,连忙用衣袖擦着泪水。
我走向前在二老面前跪下,义母连忙作势要扶我起来:“婉儿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
“不,义母,请二老仔细听婉儿说话。”我轻轻推开义母的手,依旧跪着说话。
“莫婉谢谢二老的救命之恩,礼遇之恩,照料之恩,有太多的恩情要谢了,莫婉实在亏欠二位太多太多,刚刚那一袭话婉儿都听见了,婉儿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所以……婉儿愿意代替梨花入宫!”我磕了一个头。
“婉儿你在说什么呀,快起来快起来……”
“梨花处事未深,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像梨花这般没心机的女孩子进了宫,怕是很快就会被别人谋害,婉儿很喜欢这个妹妹,婉儿不希望梨花步木兰姐姐的后尘,所以请义父义母成全婉儿代替梨花入宫!”我又向他们磕了个头。
“婉儿快起来,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义父撇过脸,甩了下衣袖。
“婉儿,快起来吧,你说梨花处事未深,你又何尝不是呢……这么多天的相处,义母早就把你当成是亲生女儿了,不管你和梨花哪一个进宫,义母都舍不得啊……舍不得啊……”义母用手绢擦掉了眼泪,可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流着。
我哭得越发厉害,人一生若是有这般重情的亲人,足矣。
“二位不必再说,莫婉心意已决,求二老成全!”我重重地磕下第三个头。
僵持中,身后突然传来虹儿的声音:“老爷夫人,求你们成全了婉儿小姐的一片心意吧,婉儿小姐重情重义,人又冰雪聪明,入了宫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虹儿知道你们舍不得,虹儿也舍不得这么好的小姐,可是小姐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应该成全才是啊。”
回头一看,虹儿跪在地上已是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眼睛红肿不堪,我的好虹儿,真是懂我的心。
抬头望着义父义母,义母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义父红了眼圈,在擦着眼泪。
“婉儿,义父对不起你,此等大恩,义父铭记于心。”义父终于开了口,然后拉着义母跪下给我磕了一个头。
“不不,义父义母你们快起,婉儿受不起如此大礼,快起来啊快起来啊!”过去搀扶他们起来,把他们扶到了椅子上休息,我擦干眼泪,“多谢义父义母成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亲眼看着义父把“水莫婉”三个字写上了秀女名册,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当梨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名册已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