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得别样红,阎王在牌桌上输得特别多。
地府鬼浮于事,阎王一般无所事事,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蹲在孟府里和同僚们玩马吊。
这天,英俊的阎王、英俊的判官、英俊的城隍以及英俊的孟婆——没错,这一代的孟婆是个男的,又坐在孟府大院里打马吊,突然听见天边有人叫了一声:“孟兄,你家的汤锅炸了!”
孟婆眼皮一跳,阎王就截了牌。
孟婆不爽地一推手:“不玩了不玩了,我且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婆汤可是孟家在地府安身立命的根本,这汤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家也就玩完了,但这一任的孟婆也是没有什么责任心的,也就这么一说,其实还是怕判官诈胡让他跟着赔功德。
可是他刚说完,左右手就被人按住了,阎王大声道:“我还在这儿,你急个什么劲,不是帮你请了鬼差去看着么,哪那么多事?我都已经在听牌了!给我坐下!”
孟婆坐下来往阎王那边看了看,阎王立即警惕地当牌面当痱子焐了。
判官和城隍同时发出一声轻嗤:“嘁!”
英俊的阎王好不容易抓了手好牌,自然不肯放过,于是在众人纠缠间,孟婆家手下的鬼差就跑进了大院里。那是一个被剪了舌头的鬼,进门就呼呼呼地冒阴气,卷起一地阴风,它一只手指向了奈何桥的方向,张着空洞洞的嘴,想喊又喊不出来。
孟婆长眉一轩,抬眼之际,先看见了一从乌云,那是众鬼飘摇不散的怨气,看这云层厚重的程度,那得是多么大一群怨鬼啊。
孟婆立马转头问判官:“喂,今年人间多怨鬼么?”
判官答:“闹饥荒,饿死鬼比较多一点。”
孟婆又对着那块乌云提问:“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这些临时鬼粗心大意,弄错了?”
哑巴鬼差猛摇头。
城隍的眼力好一点,老远便看见乌云之下一道纤细的影子,唯见白衣翩跹,凌波微步,却娇弱弱地扛着个巨大的汤锅。
那身后是数以万计的饿死鬼舔着舌头苦苦相随,哀怨的哭声铺天盖地:“还……让不让……鬼……死了……连……孟婆汤……都……有……鬼……抢……真……是……不得了啊……”
城隍道:“孟兄,你家的锅被人偷了。”他又指了指,问道,“就排头那个,是什么来历?”
孟婆眯起眼睛:“排头哪一个?我怎么没看见?”
城隍的手指移动了几分,指准了一点:“最前面那个,长得最好的,穿一身白衣,扛着个锅。”
孟婆终于看清了,嗯,最前面那个纤纤的影子是一位姑娘,还是一位很好看的姑娘。
扶兰仙子又来了,她还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先饿晕在了忘川河边。
等她醒过来,人已经自动自觉循着香味到了奈何桥头。
她本来应该花些时间思考思考,总结总结过去那短暂的一生,但肚子里馋虫叫唤,引得她鬼使神差就站在了孟婆汤前。她身上有大把的钱,可是盛汤的鬼差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说得严苛些,这汤就是一人领一碗,不收钱也不会给多。
扶兰赫赫饿疯了,哪还管得那些。
饿鬼们排了一长络,就等着这一碗清汤化却前世苦,再说,他们前心贴后背地来到奈何桥,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和扶兰仙子一样的——饿!
谁晓得这女的这么不要脸,居然挽起袖子来抢汤。
众鬼愤怒之极,扑上去要揍人,结果还没小沾着她的裾边,就被一股清濯之气击散。
它们只好远远地跟着,眼巴巴地看着扶兰仙子把一锅汤喝了个精光,然后……扶兰仙子就啥也不记得了。她本来就忘性大,这下好,孟婆汤喝过量了。
扶兰仙子胃口极大,一时还没够,便揪着差鬼问长问短。
鬼差害怕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清气,只得带着她,扛着锅,一阵疯跑来到了孟府前。
显然,这是一次命运的邂逅,孟婆看着看着,眼睛就直了。
扶兰赫赫本来就是天庭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修为又高,扛着口大锅英姿飒爽的,可看呆了有心人。白衣白裙,一身金光洒洒,虽然有点过于招摇,却真的很好看。
扶兰赫赫走得快,转眼就到了跟前。
孟婆扶着牌桌的手滑了一下,深情款款地一望:“这位姑娘……”
阎王在他背后戳了戳手指,抬眼一笑,望向扶兰:“扶兰仙子,好久不见哇。”
孟婆才发现,扶兰那一身白衣跟他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那白衣无缝亦无针迹,果然是从天庭上带下来的法宝。而那一身金光,可不就是上仙才有的金身咒光,难怪几万只厉鬼围着她也只能干瞪眼。
扶兰仙子盈盈一笑,将手里那千钧大锅轰然放下,也不理阎王,径自先揪住了那名鬼差,问道:“他们四个当中,谁是煮汤的老板?”
就这样,孟三生就变成了,煮汤的老板。
他是心甘情愿为扶兰仙子洗手做羹汤,只不过……他做菜的速度,远不及扶兰仙子风卷残云的速度,其他三位坐在边看傻了眼,三张嘴越张越大,眼口都被撑成了一个倒置的“品”字。
判官乍舌道:“扶兰仙子这么吃,还记得回天庭路么?孟家的汤是忘忧汤,孟家的酒是忘情酒,这样吃吃喝喝,前尘旧怨都一笔云烟了,她还能记得自己是谁么?”
阎王白了他一眼,正儿八经地道:“你以为喝汤之前她的记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