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二十二,是莫家人正式回京的日子。吕氏已经提前给莫中臣写信,想必那边这会做好了准备。
京都的御史府一共有三进院落,因为家中下人少,府上主子就那么几个,所以在绝大部分房屋院子空置,平日就用一大锁锁上,丫鬟婆子逢年过节才去打扫一次。
能去京都,一家人眼里带着淡淡的兴奋,就连平日里严肃的爷爷,脸上也有了笑容。这次返程,一共有几辆马车,一些随行物品,早早地放在车上。大堂哥莫轻云特地到山上打了几只山鸡野兔,做成风干鸡兔,这是自家独门的手艺,当成年货,带到京都去。
要离开靠山村,夏若雪才是心情最复杂的,这几天,她夜夜失眠,面无血色,一脸憔悴。吕氏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以为她是从县里回来受不得村里的环境,安慰了几句。
从春情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湖州那边竟然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春情就好像空气一般,在原地蒸发了,无论官差怎么搜查,也没有任何消息。赏银也从原来的一千两银子急速攀升到五千两。
之前,有一个汉子到衙门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春情曾经在城外的尼姑庵小住,自称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姐儿,庵中师太见她可怜,便收留了一段时日,谁知道那人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在夜间偷了庵中几日的伙食,爬墙而逃。
湖州城就差掘地三尺,夏若雪的内心一天比一天焦急,前几天她收到京都的来信,娘亲对她自作主张非常不满,让她速速动身,一切等回京分辩。
目前京都的形势越发混乱,就在大吴大皇子到达汴州的晚上,被人刺杀在别院之内。大吴皇子死在大越,而且还是来吊唁和谈的路上,这让万俟御风又惊又怒,摸不清楚到底是哪边的人下手。
嫌疑人很多,可能是怀有异心的大越人,心有图谋的大吴人,或者是其他小国,为了挑拨两国关系,做出的举动,无论是哪个方面,对大越来说都不是好事,今日早朝上,百官对此事七嘴八舌,没有一人能出靠谱的主意,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
大吴传来消息,皇上得知大皇子洛旸被穿喉而亡,立刻喷出一口血,顿时昏迷过去,在呓语之时,告诉身边的公公,要立刻发兵,攻打大越,不管是谁下的手,在大越地盘出事,需要负全责,让周围小国们知晓,他们大吴不是好欺负的!
当然,消息被有心人压制,等到莫家人得知这个消息之时,一家人已经在路上行了八九天。
农历十一月初,寒风瑟瑟,在马车上,若是不用红泥小火炉,早晚有些冻脚。回程的路线,被大堂哥莫轻云做了规划,一家人不求速度多快,力求平安,选择了笔直的官道,晚上也会在城镇或者官道旁边的农家借宿,这几天,并未吃苦。
莫颜总感觉回程要快一些,她在马车上看医书,研究方子,偶尔找堂姐莫玉说话,若是晚上在客栈投宿,她和墨香依然按照原来的习惯,半夜起身练武。反正白日在马车里,就算睡一天也没有人知晓。
夏若雪一直在马车,很少露面,用膳也是让两个婆子提着,真真摆起了侯门千金的派头,和莫家人并无交流。
对于这种相处模式,莫颜求之不得,要知道,对自己讨厌的人和颜悦色,也挺累的,她一直看夏若雪不顺眼,对方也不喜欢她,何必两看相厌,还要装作姐妹情深呢。
“墨冰,他回京了吗?”
莫颜坐在马车中,用手摸着胸前的虎符。还有二十来天,她回到京都,就可以完成任务,不知道他在哪里。上次收到的那一箱子的礼物,她很喜欢,等着过年参加宫宴,应该可以大出风头。
莫颜曾经想过低调做人,可情况不允许,她在京都贵女们的眼里,一向是嚣张跋扈的,再加上爹爹位高权重,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本身肚子里没墨水,参加诗会茶会笑料百出,所以私下里才被称之为草包。
顶着这个名头,对莫颜来说,有一定的好处,无论她做什么,多么出格,众人也不会惊讶,因为她是草包,这种印象早已经在别人脑海里扎根。
“小姐,他现在还不能回京。”
越是在最混乱的时刻,才可浑水摸鱼,把那些藏匿在大越的探子奸细们连根拔起,这可是非常好的机会,如果得知万俟玉翎还活着,想必那些人又老实地蛰伏起来,不肯冒头了。
“我知晓了。”
莫颜点点头,雾气的眸子深处,闪着精光,是了,他曾经说过,让她把重要的虎符交给爹爹保管,可是他曾经说过,二人在京都见面,莫颜也摸不准万俟玉翎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小姐,您的染发坊已经选好了地址,就在最繁华的朱雀南街。”
墨冰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莫颜,这封信是京都传过来的,上面还有染发坊的布局图,哪里有摆设都写得很详细,让莫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万俟玉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那天在鬼村,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说了自己的构想而已,他竟然全部都记住了,而且送的铺子大手笔,在寸土寸金的朱雀南街!
莫颜可知道朱雀南街有铺子那是什么概念,那个地段的铺子,多为老字号,很多都是勋贵人家的产业,来往也都是京都的富贵名流们,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这份底蕴,而莫家是在爹爹这辈才起来的,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好的铺位。
“真的吗?王爷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