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1章 银枪白甲入梦来

猎猎长风,卷起战场的硝烟,万马蹄踏,践踏千军的血肉。

厮杀!

被鲜血掩埋的大漠,被白骨垒砌的城墙。

白狼山下,战鼓声隆隆作响。

喊杀!

振聋发聩!

数万骑兵,将白狼山顷刻浆染成血。

乱军中,单于蹋顿挥舞着弯刀:“杀!”

杀!

只一字!

乌桓不能退!

他是乌桓的王!乌桓不能退!他更不能退!

“乌桓王!那里!”

那个是乌桓王!

一骑冲锋,破乱军而出,长戟着血,遥遥指向己身。

一瞬!

兵刃相击,蹋顿举刀格挡。

“哐”,弯刀脱手,一回合,来人将他的弯刀直接劈开,戟身速度不减,那人借着冲劲,手腕陡转,“噗”,透甲而过,一戟将蹋顿挑落马下。

复一枪,结果性命!

张辽枪挑蹋顿尸身,大吼:“单于已死!”

漫天价的喊声,刹那传遍整个战场,惨呼声,雀跃声,唯一不变的,只有刀枪入肉,血涌骨断。

曹军勇猛,一路北来,杀得乌桓人人自危,溃不成军。

攻下白狼山,柳城,近在尺咫。

而百里之外,易州。

屋外是谁急促的脚步,连门都来不及敲么?

“先生!先生!主公赢了!咱们打下柳城了。主公快要凯旋了!先生!”

苍白的面容,连唇上的血色几乎都已褪尽,原是清秀,此一刻,形销骨立。

他仍记得,并州新定之际,诸将皆建议曹操班师回朝,袁熙、袁尚兵败,若此刻引兵西进,万一刘表乘机攻打许都……

那该如何是好?

他眼前是小仆模糊的身影,慌乱地唤他:“先生,主公就要回来了。”

主公信他,信他力排众议之言。

他说,沙漠之人恃其边远,必不设备;乘其无备,卒然击之,必可破也。

他说,袁绍与乌桓有恩,而袁尚和袁熙兄弟犹存,不可不除。

他说,刘表自知制不住刘备,故而不敢重用他,然不重用其,刘备又有何用。

他说,虽虚国远征,公无忧也。

曹操遂率三军,远征乌桓。

长路漠漠,人马难行,他本就身体不好,浑浑噩噩地跟着大军来到这易州,却是连马车都坐不住了。

曹操意欲回军。他力拒:“某感丞相大恩,虽死不能报万一。”

建安十二年七月,曹操又再听从了他的建议,抛弃辎重,率领轻装部队千里奔袭。

终于……

窗外,斜阳渐落,秋风乍起之时,卷走了这年秋季的第一枚落叶。

“先生!”

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曹操的凯旋,公廨里越来越冷,冷得他连再看一眼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

时冷时热的身子,像极了他死前的那一刻,犹如被煎熬的脏腑,四肢百骸都叫嚣着痛楚。难道是之前没有死透么?所以,要再来一遍。

不!不会!

他亲眼见着自己的灵柩入土,也亲眼见着那一年之后的火烧赤壁。

曹操因那一战之败而退居北边,刘备因那一战之胜而盘踞西南。

自此,和江东孙吴三足鼎立。

他有些生恨自己,这一场旷世之战,他没能在场,若他尚在,战局会不会依旧如此,历史又会不会因其而改变。

直到看见了司马的崛起,他忽然明白,他们不过是青史长卷下的一记笔墨,留于后人的,亦不过一道名字。

年幼时,他曾读过: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

于是,为名而战,站在这一世的巅峰,俯仰了天下,到头来,他的魂魄依然冷得瑟瑟发抖,史书卷不成温暖,笔墨画不出情之一字。

遍及全身的刺痛,如一把把被轧断的钢针,狠狠地钻入了骨髓。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场的赤壁之火,险些将他的魂魄都烧尽。

没有人能够瞧见他的这一缕残魂,自易州来,飘零于三国,然而,在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场大火焚尽之时。

有人破空而来,一杆银枪,一袭白铠,似天将踏云,枪影倏转,竟是将其残魂劫出,纵然他深知,这人救的并非是他。

但自那一战之后,那抹身影,常常入梦,许是他的魂魄在那一瞬沾染了那人的气息,融入了三魂,化入了七魄,便再难拔除了。

那战之后,他知道自己这抹的残存越来越弱,当真是被炽火燃去了他的灵力啊。

有人曾言,言其乃昆仑镜转世。

那这一世呢?

重生。

他是否仍是那一位惊采绝艳的……

“鬼才”郭嘉。

“咳咳……”

一连的急咳,将他从梦中咳醒,昏昏沉沉的脑中,前尘旧事,错综交杂,令他几乎分不清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依然在那场故梦之中。

颠簸的车身,摇摇晃晃地赶着路,他觉得他再躺下去,胃都快被颠出来了。他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帘被掀起,探进来一颗脑袋。

“先生,你醒啦?”一张稚嫩的脸庞,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先生,父亲说,按着咱们这赶路的速度,大约明日便能到真定县了。”

“嗯。”他应了声,却是用被褥将自己裹得更牢了些,他本打算下车走两步,结果那颗脑袋带进了一阵寒风,让他冷不防一个哆嗦。

“先生,父亲说,前方不远有间荒弃的宅子,今晚咱们就宿在那里,先生要不你再歇会,等到了,我再来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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