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云再不许又怎样,还不是将人亲自送出了城外。
“子龙,我走了。”颀长身影,月白衣衫,郭嘉一抹浅笑衍在唇边,缓缓说道。
赵云猛地把人抱紧,昨夜绮靡,仍是萦绕脑海,不过日升之时,却是要两地奔走。
“奉孝,即便是孟获又如何……战一人是战,战一双也是战。”
郭嘉却道:“既然入了蜀地,便要夺取成都,否则这天下九州,就再无我军栖身之地。”
“张鲁据守汉中,孔明已着翼德与之对峙,只要曹军不动,张鲁不敢妄加出兵。而刘璋,已成合围之势,只差这最后一步。子龙,我设法阻止孟获,你可要尽快打下成都啊。”
成都,城墙巍然,斑驳了不知多少年岁,在这冬寒之际,更显几分沧桑。
赵云挺枪指向城头,城头上,刘璋的那一面帅旗高高飘扬。
城楼下,四方城门,八方围困。
赵云森然道:“刘季玉,今日必破你都城。”
“攻城!”
长风扯紧,擂鼓声声震天。
成都四门,几乎同时响起弥天的冲杀之声,将军百战,个个奋勇当先。而那些守军何曾见过这等汹涌之军,仿佛将整座成都城都按上了绞肉台。
守军砸下的箭矢,滚木,巨石,不过在如麻的人群中激起一丝涟漪,随即消散于顷刻。
刘璋伏在城头俯望战场,尘沙漫过,遮天蔽日,刹那,风动云变。
左右护着刘璋:“主公,此地危险,不如先下城楼。”
张松的那颗人头,依然血淋淋地滚落在边上。刘璋惨然道:“吾以为周公瑾能够灭杀刘备,吾以为司马仲达当真会引曹军来援我成都!哈!原来……原来俱是一派胡言!”
“嘭!”
刘璋抬脚踢开脚边的断箭,怒然大吼:“开城门!我要同刘备决一死战!开城!”
眼前一人威风凛凛,坐于白马之上,日色炫染着银甲,可一双凤目,却似凝住了冬雪,冻彻了此间距离,冻得刘璋一下一下地打着寒噤。
“赵子龙,刘备他在何处!”刘璋壮了胆子,吼一声。
却见赵云双目一敛,白马御风,顷刻直冲过来。
“将死之人,无须知道。”
枪影灼灼闪过,划破硝烟,撩起朵朵血花,此时的赵云犹如一头被触了逆鳞的蛟龙,银白铠甲几与那道银枪溶在了一起。
刘璋提刀来挡,可周身只有猎猎寒风过,哪能见赵云半点身影。
厮杀阵阵,在耳侧越来越暗,暗到连眼前视线都一并模糊。余下的是数不尽的血腥,疯狂地钻入口鼻,沁入脏腑。
城门洞开,三路联军涌入成都城。一时间,尽将整座城池拖入了满目血色中。
“破城!”
“破城!”
金声响。
刘璋再是回望,手中的长刀却骤然掉落。
整整三年,从他邀刘备入川之后,风云倏变,而这一场的代价却是太大,太大了。
倒塌的城门,被摧断的城墙,还有城门上那块摇摇欲坠,刻着“成都”二字的匾,却远不及这一战的残酷。
尸堆成山,交叠着分不清彼此,又到底谁是谁。
刘璋跌坐在乱尸丛中,一身战袍,染尽鲜血。
“从不知赵云也会有如此勇狠之面……攻城……呵,这分明是屠戮啊……”
身边一人,持枪长立。
“那就要问刘公了。”
“问我?”
阴郁的半空,终于飘落了雪花,晶莹冰透,融上这一片的血海。
“问你,缘何要去求孟获。”
刘璋木然抬头:“南蛮王?孟获?我何时找过他。”
“当!”
涯角枪砰然砸落。
“奉孝!”
雪花片片旋过,落上赵云冰冷的甲胄。蓦然,他身形一动,跨马疾驰,直接闯入城中。
刘备在成都的城门前下了马车,连日的阴翳,难得等来了个雪止云散的晴空。
城门前,黄忠、周仓等一众将士皆队列相迎,独独少了个赵云。
刘备笑容和蔼地问向黄忠:“汉升,子龙何在?”
“赵将军他……往南地去了。”
黄忠踌躇着,瞥向诸葛亮,哪知这当口,却突然从刘备身后蹦出一少年,眉目英俊,隐隐已是龙章凤姿。
“黄将军,赵将军可有书信留下?”
黄忠连声道:“有有有。”
刘禅接过书函,扫了两眼,随即走到刘备跟前,拂袍跪下道:“父亲,禅儿请兵入南蛮。”
“什么?”刘备身子一晃,再瞧刘禅,背脊挺直,眸中闪烁着一片傲然神色。
“父亲。”
众人凝神,有皱眉,有忧虑,而诸葛亮的脸上,毫不察觉地勾起了一丝的笑意。
“好……”
成都。刘备遮目而望,刺眼的光线,突然令到他眼前一阵晕眩。
“主公!”
府中,诸葛亮将赵云留下的书函反反复复看了许久,那盏油灯的灯芯不知爆了多少次。
“大公子当真要往南蛮,那里可是未曾开化的不毛之地。”
刘禅正言道:“司马懿设下的圈套,想让嘉嘉不能参与汉中罢了。”随之,又恢复了小儿性子,“都怪那个马孟起,都不确认一番,便胡乱报信。”
诸葛亮羽扇轻摇:“即便孟起未曾探查,奉孝又岂会轻易南行。怕是司马懿这一步走得毫无破绽,才能将奉孝诱往南蛮的。不过,我等既能猜到,奉孝不会揣测不到,故而,他这一行,换句话说,是他自己令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