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与太阳的碰撞。
那一瞬间,恐怖的光云冲天而起,弥漫了整个大营,覆盖在数万人的头顶。
剑气纵横,乐章起伏。
毁灭的威压令所有人的脸色苍白,最接近的几个观战者,各家的继承者们已经摇摇欲坠,几乎被乐理纯粹的引力所吹飞。
袁鹤向后连退七步,神情惊愕。
比起祖父那凌驾于鬼神之上的剑技,他更恐惧的反而是叶青玄,那一瞬间所爆发的力量……纯粹的力量,纯粹的碾压。
仿佛大地升起,苍穹落下。
天地合拢。
万物将化作齑粉!
轰鸣声里,烈日之剑斩灭无尽的星辰,自身也凋零殆尽。
一声金属碰撞的凄鸣。
当光芒消散之后,所有人看到的,是纯钧之剑和新约之剑的碰撞,两柄剑刃针锋相对的格在一起。
袁长卿的外袍破裂,露出下面古铜色的皮肤,还有健壮到完全不似老人的肌肉,疤痕纵横交错。
而叶青玄的手背也破裂了,破碎的皮肤下面侵出一丝丝猩红的鲜血。
胜负未分。
平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撤剑,后退。
“承让了。”
袁长卿反手将炽热的纯钧之剑插入剑鞘中,似乎感觉这个结果差强人意,神情有些遗憾。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难缠啊。”
那一瞬间,他享受到了久违的充实和兴奋,全力对敌的愉快。
可是叶青玄却没有用全力,他并未怀抱着杀心,押上所有的乐章,要将袁长卿彻底的轰杀至渣。
而对此,叶青玄只是颔首:
“该说承让的是我才对。”
难缠的哪里是自己?是袁长卿才对!
此时此刻,他已经充分的领会到了整个老头儿的可怕,与其说是他是绝代的剑客,倒不如说,他完全将自己锻造成了一柄剑。
非人之物。
这也是令叶青玄分外不爽的一点:这个老头儿嘴上喊得凶,但最终……还是留手了。
面对着远超出自己数倍之上的力量,那一柄杀伐无双的凌厉剑刃竟然硬生生地展开了一条道路,凭借着叶青玄此生难以企及的纯粹技巧,维持着自身的不败。
对于这种人而言,十倍的力量根本不算什么,哪怕百倍、千倍,都难以起到作用。
这与数量无关。
而是本质的胜利。
虽然胜负未分,以平手而论。
但叶青玄对此心知肚明。
倘若此刻双方生死相搏的话,袁长卿不可能活下来,但败得绝对会是自己。
这是出发点的冲突,一者是为了求存,一者是为了求胜,当这两者针锋相对的时候,输赢简直一目了然。
求存的人活着,求胜的人胜利。
和叶青玄喜欢豪赌一样,袁长卿也喜欢豪赌,但同样是赌,两个人想要的却不一样:叶青玄要的是自己的活,而袁长卿要的……则是敌人的死!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怪不得所有人都生怕惹上袁氏这帮疯子,他们最擅长的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种划定规则的切磋,能发挥出的力量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眼看着沉思的叶青玄,袁长卿不满地摇头。
“又是一个,想得太多。”
老人怅然叹息,自言自语:“这世间的聪明人为何这么多?”
叶青玄微笑:“自作聪明,至少能活得更容易一些。”
袁长卿撇了他一眼,彻底丧失了再来一把的兴趣,只是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只是在走过袁鹤旁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瞥着自己的长孙。
“明白你弱在哪里了吗?”
袁鹤低着头,神情羞愧:
“孙儿受教。”
“你这死孩子,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可跟谁学得这么精明呢?”袁长卿最后撇了他一眼,“别再剑章上浪费时间了,先学着笨一点吧。”
说罢,他收回视线,离去了。
风中有失落的感叹声传来。
“真是……寂寞啊……”
叶青玄留在原地,沉默地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忽得轻声笑了起来,向着袁长卿离去的方向微微拱手:
“多谢袁家主赐教。”
那一瞬间,他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穹。
灰暗的天穹之上沉寂着雨云。
随着他的伸手,雨云翻滚着,所有人都看到了天穹之上的震动。
自地而起。
飓风自叶青玄的脚下卷起,伴随着海量的以太,汇聚成暴戾洪流,形成了光芒之柱,冲向天空,将雨云撕裂,灰暗的天穹破碎。
一隙阳光自阴云的幕后洒下,落在他头顶虚幻的冠冕之上,黄之王的权柄加持于此,伴随着新约之剑,迸发出不可直视的威严。
宛如揭开了层层的伪装,隐藏在封印之下的凌厉气息自叶青玄身上升起,令大地冻结,天穹碎裂,空气近乎凝固。
无何有之乡的虚影浮现。
煌煌神威运行于此,令万物俯首。
这一瞬间,整个大营,不,整个震旦的所有乐师……都感应到了那一道仿佛要变革整个世界的恐怖权杖。
无数要素浩荡地运行在权杖之中,宛如星辰周天巡行。
浩荡星空于此降临,形成了如有实质的恐怖压力。
在那近乎窒息的压力之下,想要不自量力反抗的乐师瞬间口吐鲜血,陷入晕厥。
整个大营之中警报声响起,此起彼伏,不知道多少乐师从惊骇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