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虽然依旧疾行如飞,并不浪费一时半刻,但仿佛因为诸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再怎么样悔恨也无法扭转,心境却不如之前那般心急火燎,惶然不安。
天心阁前所发生的一切,傅钧此时犹自不愿去回忆,便将念头暂且转到其他方面上。
他一面想着,一面不自觉地低声轻语道:“项晟等二十多名魔修,究竟是如何做到入侵本派而不惊动任何人?昭华祖师布下的护派结界明明还在。”
秦湛仅是沉吟了一下,便缓缓而道:“你忘了,大师兄带下山去参与试剑大会的师兄弟,也是二十多人。”
傅钧神色倏然一惊,立即侧头望向秦湛:“你是说,项晟等魔修,是伪装下山参与试剑大会的师兄弟,才得以潜入本派之中,因而未引起任何警觉?那么,那些真正随大师兄下山的师兄弟……”
秦湛轻轻颔首,面上似有怅惋之意:“恐怕均已遭遇不测。”
傅钧陡然想到守卫山门的弟子范朝当时向陆淮风禀报的话——范朝虽然只说了一句“大师兄回来了”,但是假如只有萧云晖一个人回来,范朝不可能不提上一句“但是不见其他师兄归来”。因为萧云晖下山之时走的也是山门,试剑大会又是一件难得一见的大事,范朝不可能不有所耳闻。
范朝语气那样平淡无奇,一定是因为当时在场的人数跟下山之时并没有区别。
秦湛又道:“这么说来,事情经过大约是大师兄带领项晟等魔修,伪装成丹霄派弟子通过山门,你见到的范朝师兄向师父禀报大师兄回归一事,应当不是作假。”
秦湛顿了顿,轻轻一叹道:“只是范朝师兄禀明师父后,只怕整个山门便被项晟他们控制住了,所以并未传出任何警报。之后他们兵分两路:大师兄独自前去正一宫,出手伤了师父;而项晟等魔修,应该是直接奔向天心阁,意图夺取阳羽的元神。所以师父受袭后,便立即召集所有弟子前往天心阁。”
傅钧面色微变:“这么说,看守山门的范朝等六位师兄也……”
秦湛缓缓点了点头。
傅钧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yù_wàng。
但也许是亲眼见到萧云晖的死已经让他悲愤欲狂、怒火冲天过了,此时在他的心中,愤怒倒是并没有多少,只剩下了对于无法挽回之悲剧的哀悼。
在他们疾步前行之下,甲子居很快便到了。卧房之中,齐修炎依旧昏睡不醒,气息微弱却又蕴含一线生机;而另一位师兄赵致一,依旧不可能再有醒转的那一日了。
傅钧和秦湛双双上前抱起赵齐二人,立刻回返天心阁。
这一次来到天心阁前时,陆淮风已经从运功疗伤中恢复过来了,正自长身而立,清醒地对一众弟子下达命令。
见到傅钧和秦湛归来,也同时看到了齐修炎和赵致一的情况,陆淮风便命他们将人交给谷玄,说谷玄自会为齐修炎施法治疗,而不幸在此一役中丧生的赵致一,也会与其他阵亡于魔修之手的弟子一并安葬。
傅钧自然遵命而行。
之后未过多久,律法长老庄行之也带人回来了,说是外门危难已经解决,罗全等八名与魔修勾结的叛派弟子均已伏诛,只是伤亡颇为惨重,需得谷玄亲自带人前去救治。
而此时此刻,天心阁这边的伤员都已受到初步治疗,大多伤势沉重的弟子已经度过了危机,正在好转的途中。
谷玄见天心阁众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便即刻答应下来,随庄行之动身前去外门。
到了晚间的戌时,受伤的弟子已经各自被扶回屋歇息安养;阵亡的弟子被埋葬在了后山墓地;几处战场皆被打扫干净,恢复成纤尘不染;而庄行之甚至还不太放心,亲自带人去守卫山门,防止魔修再度乘机入侵——傅钧这才感觉到,这一次降临在丹霄派头上的突发风暴,是真的过去了。
只是……已经故去的人,却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于赵致一如此,于萧云晖亦如此。
日间在正一宫中,傅钧便已与秦湛向陆淮风汇报了天心阁发生的一切事宜,说到萧云晖选择以元神自爆与项晟同归于尽之时,陆淮风依然面色清冷,只是淡淡一颔首:“原来如此。云晖他……到底未曾辜负为师的一番教诲。”
坐在一旁同听的谢天朗忍不住出言道:“此事……原本怪不得云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全是被项晟所算计,心神彻底被项晟控制,才会做出那样的错事。”
陆淮风对于谢天朗的话不置可否,却缓缓言道:“没想到……我竟然收了魔孽之子为徒,还差一点便将宗主之位交在他手中。”
谢天朗面色倏然一变:“宗主……”
陆淮风摇手示意谢天朗不必多言,道:“如今这个结局,对我与云晖来说,应该都是最好了。”
见谢天朗欲言又止,陆淮风复又说道:“我丹霄派立派数百年,威震群魔,若是最终自我手上落入魔修之手,我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师父、师祖、甚至于昭华祖师?”
谢天朗默然不语。
“我知道,那是云晖,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云晖,也是我从小教养到大的云晖。但他既已入魔,大开杀戒,便不可能再是丹霄派弟子萧云晖了。”陆淮风语调依然冷静而平缓,只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这份冷静难免便显得有些近似冷酷无情。
“何况魔孽修行之法与道修不同,不进则亡。入魔之人,无论最初如何清醒,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