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晏晓婉今日穿了一件粉蓝褙子,月白绣蝶恋花图案的挑线裙子,衬得身材越发纤细苗条,娉婷美好。
再反观晏晓梵,但见她那肥肿的身材将身上的藕荷色褙子撑得如水桶一般。
晏晓婉的眼神内不自禁地便闪过一抹鄙夷,因为有晏初旭在她便不打算出声,与自己的两名大丫鬟站在一旁故作欣赏周围盛开的芙蓉花,实则在留心看晏初旭怎么让晏晓梵出糗。
三小姐晏晓婷和五小姐晏晓玉皆是赵姨娘所生,两人自然是站在一起的。晏晓婷身穿一件湘妃色褙子并月白挑线裙子,而晏晓玉则是身穿一件嫩芽黄的褙子并月白挑线裙子。
晏晓婷十二岁,长相随了赵姨娘,美丽娴静,书卷气息浓厚;晏晓玉十岁,长相亦是随了赵姨娘,不过性子活泼,稚气未脱。此二人既不与晏晓婉过分亲近,也不向着晏晓梵,站在一旁也算是看戏的。
四小姐晏晓蕊也是十二岁,不过比晏晓婷小了几个月,是李姨娘所生,平日里与三小姐和五小姐亲近些,此时便与三小姐站在一处,但见她身穿一件水绿色褙子并嫩黄挑线裙子,整个人显得柔弱乖巧,低敛着清秀的眉眼,谁也不看。
这厢,晏初旭果然没有辜负晏晓婉的期望,他一见到晏晓梵,便将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而后笑道:“哟,肥猪,几日不见,你似乎又肥了不少嘛!”
晏晓梵压抑住内心的害怕,低垂着头并不应声。
晏初旭一见她这副卑微懦弱的模样就厌烦,忽然就伸手推搡了她的肩膀一下:“嗤,跟你说话呢!吱一声会死啊!”
晏晓梵被晏初旭推得踉跄了一下,幸得香果在后头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看你肥成这样,我劝你还是绝食为妙,以免长得太肥连自己的房门都出不来!”晏初旭继续恶毒地讽刺晏晓梵。
晏晓梵仍旧低垂着头不出声。
晏初旭愈发不耐烦,又推搡了她一下,这回的力道大了一些,晏晓梵身形不稳连退几步终是跌坐在地,而香果也被她连累地摔在一旁。
摔倒的晏晓梵和香果还未发出声音,晏晓婉和晏晓玉倒是齐齐惊呼了一声,晏晓婉是幸灾乐祸故意的,而晏晓玉则是真的在惊讶。
而此刻,将人推倒在地的晏初旭不但丝毫不觉得愧疚,反倒继续讥讽道:“这么胖还这么容易被人推倒,真没用!”说着自负地扬起好看的眉,一张脸俊是俊,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艾澜觉得时候到了,便借着扶起晏晓梵的当口,偷偷捏了捏她的掌心。
晏晓梵此时是真的伤心委屈了,根本不需要按照艾澜之前教她的去装出伤心来,她鼻子一酸,眼圈一红,两行泪便无声流了下来。
晏初旭一见晏晓梵哭了,更不耐烦了,不过这回晏晓梵没有像以往那般低着头缩着身体呜呜咽咽地哭,而是抬起脸来默默地流泪,且一边流泪一边问道:“大哥,我们难道不是亲兄妹吗?”
晏初旭没料到晏晓梵有此一问,跟着一怔,随即便恶声道:“你什么意思?”
晏晓梵接过艾澜递给她的绢帕拭泪,好似努力隐忍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一般,突然大声道:“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们明明是亲兄妹,你为何处处于我为难?早前我读曹植的七步诗时还体味不到其中的心酸悲痛之处,如今我却是切身体会到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晏晓梵一字一字慢慢将七步诗背出来,刚拭去的眼泪又再度流了下来:“我是你的嫡亲妹妹啊,你如此糟践我,你能落着什么好?你说啊?”
晏晓婉等人也是第一回见到晏晓梵敢出声反驳晏初旭,一时间愣在当处。
晏初旭也被晏晓梵声泪俱下的责问给惊呆了,他的心性其实并不坏,只不过在侯府里人人都捧着他,结果有点捧杀了,养成了自大自负,目中无人,从不替别人着想的性格,还有就是,他仍然是个没长大的顽劣孩子,以往见晏晓梵闷头性子心里不爽便试着欺负了她,结果这一欺负便欺负习惯了。
晏晓梵隐约察觉到每个人都在瞪着她,心里一打怵,差点将接下来该说的话给忘了,幸得艾澜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提醒了她。
“大哥,我一直很尊敬仰慕你,因为我和你是同一天生辰,这得要前世积下多大的阴德才能成就今生的缘分哪!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亲,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是胖,但我也不想啊,你不说安慰帮助我,反倒回回来讽刺欺负我,试问有哪家当人兄长的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嫡亲妹妹?”
晏晓梵一抽一抽地声讨着晏初旭的恶行,当晏初旭听到晏晓梵说她尊敬仰慕他时,他心里不由地一动,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快速划过心间,待他想抓住时,却已然毫无头绪了。
晏晓梵仍然哭哭啼啼的,但此刻,晏初旭却莫名地不觉得她那么碍眼了,抿着唇,瞪着眼,一时间也不知要说什么。
晏晓婉很快便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瞧见晏初旭一脸被说动的模样,不屑地轻哼一声,继而道:“哟,几日不见二妹妹,二妹妹倒是长进不少嘛!这嘴皮子动得可真溜,连旭弟弟都给说动容了,姐姐我实在是自愧弗如啊!”嘴上挑衅地说着,心里也在腹诽,什么嫡亲妹妹?还真会朝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就是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的可怜虫罢了!
晏晓婉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的生母不是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