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吴姨娘院里的丹双被活活杖毙了……唉哟,我听说场面那叫个惨不忍睹啊,血溅得到处都是……”
寅时二刻,第一厨房的几个小婢女趁着干活的空档聚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小婢女满脸惊惧地说起昨日的事情,其余几个小婢女亦跟着唏嘘不已。
“那个丹双是跟我们同期进府的吧,都已经爬上二等婢女的位置了,可结果还不是说没就没了,还不如我们在这里当三等婢女来得安生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沏茶时不小心摔了一个茶盏,惊哭了刚睡着的四少爷,吴姨娘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长颈瓷瓶就狠狠砸上了丹双的头,丹双当场就头破血流人也瘫软在地上,可吴姨娘不解气,便命人将丹双拖出去活活杖毙了!”
“要我说也是丹双那丫头命不好触了吴姨娘的霉头,这才没了命的。我可听说了,那四少爷是个早产儿,身子骨弱,虽说养过了满月,但时常会莫名啼哭,一整天也睡不到三个时辰,嗓子哭哑了,奶水也喝得少,别人家孩子这会儿都可劲儿长肉,可四少爷还是瘦瘦小小的。为这,吴姨娘的脾气越发反复无常,再加之侯爷宠她,如今这府里啊,她可是算这个——”
一个小婢女说至此收了声,而是冲其她几个人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那几人亦纷纷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我还听说这回的春宴,侯爷打算让四少爷在京城各达官贵人面前露脸呢,已经把四少爷记在夫人的名下了,可见侯爷有多看重四少爷了!”
“也是啊,侯爷子嗣单薄,这十来年只有大少爷这一个儿子,这回吴姨娘的肚皮争气生了儿子,侯爷还不得把他们宠上天去!”
“不过四少爷那身子骨……”
“所以吴姨娘才着急的,我听说这一月来太医几乎每日都要朝咱们侯府跑一趟,但却诊断不出什么毛病来,她那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她动气丢了小命去!”
“唉,丹双可不就是因此丧命的……”
几人正说在兴头上,忽听毛嬷嬷从背后大声咳嗽了一声,几人吓得立时转身朝毛嬷嬷行礼,之后作鸟兽散。
第二厨房内,艾澜和梨丫正在烧火,除了柏嬷嬷以外其她几位嬷嬷都在忙碌着,石榴现在越发看艾澜不顺眼了,一边磨磨蹭蹭地切腌菜,一边逮着机会便朝艾澜剜眼刀子。
艾澜不理,却在留意院内那些第一厨房的小婢女们的心声。
梨丫见艾澜虽然手脚麻利,干活不停,但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有意与她搭话,话题自然也离不了吴姨娘院里的那个被杖毙的婢女。
“二兰,你日后千万要小心谨慎些,你瞧山枣,哦,这是丹双没进吴姨娘院子以前的名字,她和枣花是好姐妹,比枣花活泼伶俐些,长得也好看,这才去了吴姨娘的院子里伺候,结果却因为不小心摔了茶盏而被活活打死,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艾澜听着灶膛内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响声,淡淡道:“枣花姐很伤心,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今早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
“唉,没办法,咱们这些做婢女的,也就那回事儿吧,你回头好好劝劝她……”梨丫正说着话,忽然被柏嬷嬷劈头喝断。
“嘴巴闭上,好好烧你的火,这里可不是让你们东拉西扯饶舌的地方!”
梨丫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朝灶膛里递了一块木柴。
柏嬷嬷很满意梨丫对她的畏惧,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与宋嬷嬷她们说话。
春宴上有诸多事情需要提早准备,早膳后柏嬷嬷和宋嬷嬷便去了刘嬷嬷那里商量席面上的菜单。说是商量,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是每年都要举办的宴席,只需把往年的菜单拿过来誊抄一份,象征性地增减一二,之后再由刘嬷嬷送给掌管中馈的夫人过目,得到首肯后再由刘嬷嬷将任务分派下去。
午膳过后,刘嬷嬷去了夫人那里,回来后便将各人的任务分派了下去。
第二厨房的几位嬷嬷负责协助第一厨房准备宴席的菜肴,艾澜负责烧火,梨丫负责刷洗碗碟,而石榴则加入了端菜婢女的行列。
负责端菜的婢女统共二十人,负责端菜到宴席上,并将席上吃空的碗碟和喝空的酒坛等撤走。这些负责端菜的婢女是需要见客的,为了侯府体面,刘嬷嬷特意选了些容貌清秀的,因厨房人手不够,还从浣洗房、熏衣房以及绣房中选了一部分。
石榴因自己能够得选而倍感得意,在艾澜和梨丫面前骄傲得像只花孔雀。艾澜直接无视,而梨丫则早就习惯到麻木了。
柏嬷嬷笑着走过来摸了摸艾澜的头,笑容忒么不怀好意:“二兰啊,你是新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宴席那日可要谨慎些,莫要闹出什么乱子才是!”
艾澜低头应是,掩藏在眼里的厌恶一闪而逝,老不死的,居然敢用力压她的脑顶,她本就发育不良了,这老货是想让她永远都是矮冬瓜吗?
艾澜忽然伸出双手抱住柏嬷嬷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只手拉下来,却不肯松,而是一边抬脸朝柏嬷嬷真诚地笑,一边用力捏:“柏嬷嬷说的是,二兰定当谨记在心!”
柏嬷嬷痛得腮肉抽搐,笑容扭曲,想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气得她抬起另一只手就朝艾澜的脸甩过来。然,二兰像是提前察觉到一般,迅速松手,在柏嬷嬷的那只手即将拍在她脸上的一刹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