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安微微一怔,有些不大明白楚栎的意思,虽然他刚才已经同她说得非常清楚了,但是她还固执地,想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 ,楚栎很清楚轻安的逃避,他冷冽地开口,用无比冷淡的话语开口。“轻安,我说,你或许并不是适合做晋国的皇后,倘若可以,重新做妃子吧。”平静如常的语调,却让轻安莫名心中一痛。
楚栎应当知道,为了这个后位,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她步步为营,甚至于不惜讨好迎合舒佳,甚至于连琥珀冰晶都作为牺牲,这一路走来,她这后位夺得可非常不容易。
更为重要的是,以前楚栎也知道她的目的所在,不过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如今的模样,倒像是要和他进行清算,清算旧账。
她承认自己的确用着卑劣地,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了皇后的位置,但是这一切的出发,都只是为了更好地陪在他的身边。她做了无数坏事,也把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样,可是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楚栎一人。
本以为,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是到头来,他什么都不明白。
不过,眼眸之中,仍旧存着最后的希望,轻安的身形稍微晃动了下,带着犹豫地开口。“可是晋国不能一日没有皇后,如今后宫也只有我一人,倘若皇上真的要另选皇后,也得耽误一些时间吧。”
她一面循着借口,一面颇为无奈地摇头,原来她能够想出的办法,只是所谓的缓兵之计。
能多做一日的皇后,便多做一日吧。
能多一日有正当的理由陪在他的身边,便也是多一日吧。她安静地看着楚栎,她的要求就那么卑微,而他,不会连这么一点的要求,都要剥夺吧。
楚栎看了轻安一眼,倒是有些心疼她闲杂这幅模样,不过看了看躺在冰床上的那具尸体,虽然用寒冰将尸体保管得非常完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还是出现了一些无法挽回的尸斑。
那到底是一具尸体,无论如何悉心的保护和照顾,也只能是一具尸体。
楚栎出了口气,最后将目光停在尸体之上,无限柔情地开口,“也不用另选皇后,本王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
他的目光,停在那具尸体之上,也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他的眼眸里会有无法忽略的深情,他看着她,仿佛一眼,便是万年。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轻安是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轻安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稳,好久才是缓了过来,她倒宁可自己迟钝一点,还可以装作楚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
她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颤抖着,用极为不真实的声音询问,“楚栎,你确定要用一具尸体,作为晋国的皇后吗?”
他留着这具尸体,已经可笑到了极致,如今竟然打算让她做晋国的皇后,这世上还有更为荒唐的事情吗?他用这样无比明显方式,十分确信地让轻安知道,她真的比不过一个死人,同样也用这样的方式,来寄托对她最后的哀思。
这是他,最后能够为她做的事情了。
轻安突然觉得无比好笑,恨不得要将兰君薇还活着的事情说出来,让楚栎明白,眼前这具尸体,只是雪姬,而所谓的兰君薇,她活得好好的,甚至于就在晋国皇宫,距离这里,不过一炷香的步行。
但是偏偏,话到了嘴边,却连开口说出的办法都没有。如今的她,尚且不如一具尸体,倘若让楚栎知道,兰君薇还活着,那么自己,说不定连做妃子都不行。
到时候,她会彻底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楚栎倒是不着急,也不急于从轻安的口中得到一个答复,反倒是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极为缓慢地开口。“所以,是安安分分地做你晋国的皇后,还是将诸葛靖放走,这两条路,你只能选一条。”
也是顾念轻安过往的帮助,他才给到了这样的选择,否则他定然不会留下诸葛靖的性命。
兰君薇活着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妻子,现在就连死了,他也仍旧妄图从自己的手中将他抢走吗?不过可惜,现在的诸葛靖,似乎并没有如此本事。
轻安咬了咬唇瓣,也只有靠着这样的动作,才能在脸上稍微恢复一点气色,不过一张脸仍旧惨白得厉害,她偏了偏自己的头,眼眸有些暗淡,“可倘若兰君薇还活着呢?倘若这具尸体,不是她呢?”
楚栎豁然一下站了起来,死死拽着轻安的领口,那双眼眸之中充满希冀,但是同时也是危险无比,如同困兽。
那个温良如玉的楚栎,也会有如此的模样吗?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楚栎听出了自己声音的颤抖,其实颤抖得何止是声音,他已经几近不能思考,就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用了不知道多少的时间,才说服自己,兰君薇已经死了,可是如今……
轻安竟然说,她还活着。
她若活着,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还是说,她还记着他最后的伤害,所以就算是他,她也避而不见?
轻安将身子从楚栎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已经不用继续询问了,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事情的真正答案。带着无比苍白的笑容,对楚栎笑了笑,“我刚刚的话,不过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兰君薇还活着。
因为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法承受兰君薇还活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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