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上的夜,静而美。
沙滩边,篝火旁,椰树下。分别躺着白幽紫和赤西。他们身边七零八落地放着几瓶空空的啤酒罐。
在海上漂流的几天白幽紫什么没练出来,酒量倒是进步了不少。以水代酒的豪迈生活让她忘却此时他们正遭遇劫难,反而有点像在世外桃源度假。
远离人烟的地方,抬头便能看见璀璨的星河。
她想起了景崇言,北海次克号的沉没想必已经传遍了整个世界,她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景崇言会关心她的死活。
他……会着急吗?
“白酱,你想家了吗?”
“家……”如今再说起家,她能想起的是与赤西所组成的家。转头,看着眼前一脸稚气的少年,她真想告诉他,是他亲手毁掉了她的家。曾经温暖而幸福的家转瞬间就成了地狱。
“喂~”跳跃的火焰挡在他们中间,两人的眼中印着火花,印着对方,白幽紫问,“你会毁了你的家吗?”
为什么?她哪怕是死了也想知道原因。她想冲过去,揪住赤西摘月的衣领,问他,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的孩子,杀了她?
她有想过无数无数的原因,她有把赤西的一系列行为归结为变态。可是,当她重生回来,当她再次了解赤西,与赤西相处。她就无法对赤西的善良视而不见。
“我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家?”赤西皱眉,不解地问。
白幽紫冷笑,回头看天,长叹口气,“对啊……为什么。”闭上眼,偏过头,她突然好想哭。身旁的少年是她深爱着的男人,深爱着却不能再爱的男人。
她和他是生活在不同时空的人,他无法回答她的疑惑,更无法抚平他对她的伤害。
“白酱,你……”他还想说什么,还想与白幽紫聊会儿天,可回答他的是冰冷的背,和淡漠的话,“我累了。”
赤西尴尬地笑了笑,道了声晚安。
这天晚上赤西睡得很浅,他害怕岛上会有不明的野兽,害怕野兽把他的美人叼走。后来,他从白幽紫的身后挪到她的身前,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了她一晚。
四日后,平静的海面上迎来了生的希望,一艘渔船驶入他们的视线,被救后得知他们仍处于日里国海域,救他们的是礼文岛上的渔民。
白幽紫在第一时间向景崇言报了平安,在电话中景崇言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声,“好。”然后他说他会立即动身前往日里,让她在礼文岛上等他。
礼文岛是日里国最北边的有人岛屿,从中国临海市到日里东京需要转几次轮渡才能到达礼文岛,粗略的算一下至少需要三日。
但是,就在白幽紫抵达礼文岛的第二天,一架直升机便来了。
景崇言穿着一条平整的米色长裤,一件雪白的衬衫,手上拿着白幽紫的外套出现在她的面前。漂亮的眉头仍然紧皱,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其它的情绪,最多的还是……责备。
那是景崇言给她最多的一种情绪。
可她的心脏,在看到景崇言的第一眼仍然跳得很快,这是这具身体此时该有的悸动。她的身体特别想跑过去,伸展双手,一头载入他的怀抱中,然后撒娇,然后放声痛哭。
如果是十六岁的白幽紫一定会这么做的,可她不是。
她努力遏制着身体的躁动不安,用理智控制着身体的反应。因为她的身后还站着赤西摘月,这一世她不打算让任何人发现她曾经爱过景崇言。
直升机带来的风夹杂着海风呼呼地吹,白幽紫的紫色长发狂乱地舞动,她用手按着,远远看着景崇言,没一会儿前方的景崇言迈出了略显沉重的第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景崇言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第二步、第三步……原本沉稳的步子越发的急躁,他迅速走到她的身前,将手中的衣服披在白幽紫的身上,他也没有抱她。
两人都没有像亲人一样经过生离死别后的感情爆发。
景崇言只是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然后转手将白幽紫交给身旁的助理,说了句,“带她上去。”
然后,景崇言便开始履行家长的职责,开始一个个感谢救过白幽紫、照顾了白幽紫的人,礼文岛上的渔民非常朴实,对景崇言所提出的物质酬谢予以拒绝,最后在景崇言的执意下才收了他从中国带来的特产。
而赤西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看向直升机,他想看到白幽紫,哪怕她回一下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或者点点头。
但没有。
白幽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彷佛这几日的相依为命,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二十六岁的景崇言比十二岁的赤西高出一个头有余,他一站在赤西面前就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听说……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小白?”
赤西垂下头,小声回了句,“也没怎么照顾。”
“你叫赤西摘月,来自日里东京,是小白的同学,对吗?”景崇言轻声询问,柔和地看着眼前这个腼腆的孩子。
他有查过赤西摘月的背景,父母都是正经的商人,家境优越,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说是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污垢的。
赤西点了点头,然后问,“您是白酱的父亲吗?”
“……”景崇言突然有些无语。胸口处有点发闷。沉默片刻后回,“我是她哥哥。”
哥哥?
赤西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审视了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