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日子里,夫妻二人皆是被人置诸死地,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人?许多人忍不住这般想着。敢向镇国公女儿女婿下手的,自然不是常人,所以吊祭之人虽然很多,但俱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仿若严霆就是正常死亡,而不是遇袭身亡。
灵堂之上,沈奕瑶一身素缟麻衣,与之相同打扮的还有严陌、严弘以及五姑娘严婵,连年幼的五少爷严清也穿了一身斩衰粗布麻服跪于灵堂之上。
严嫣因是出嫁女,又是皇家妇,从规制上来说已经不算是严家的人,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般也为严霆披麻戴孝。不过毕竟是亡父,虽是碍于规矩,但一身素服却是应当的。
因严霆是英年早逝,又是横祸惨死尸骨无存。只停了七日的灵,便以衣冠冢的形式匆匆下葬了。之后还需摆设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用以超度他在天亡灵可以早登极乐。
老夫人一直不能接受儿子惨死,她虽口不能言浑身不能动弹,却日日折腾所有人。赵妈妈就是她的传声筒,不光老夫人以肉眼可见程度迅速的瘦下来,赵妈妈也是。
老夫人躺在榻上,满脸狰狞,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说着什么。
她形容枯瘦,双眼下陷,咋一看去像是一个骷髅。老夫人虽瘫在榻上几载,但身子一直保养不错,每日都有丫鬟婆子们替她按摩手脚、更换被褥,各种滋补品更是从不曾断过。除了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与寻常的老人并无任何差别。
可是严霆的惨死却是深深的打击到她,若不是一口怨气撑着,估计人早就不行了。
床榻之前是沈奕瑶、薛氏及严郅等一干儿子媳妇们,赵妈妈在一旁垂泪说道:“老夫人现在就想着一件事,找出害死侯爷的真凶。她日里夜里都想此事,各位爷和夫人还是多多尽心吧。”
严郅一脸的颓废,胡子拉碴。
先是张罗搜寻下落不明的严霆,之后便是为严霆办理丧事。妇人们经不得事,老三是个办事拖沓的,自然事事靠着他。
这些日子下来,别说老夫人瘦得厉害,严郅也是,心疼得薛氏日日给他熬滋补品补身。可是在服丧其间,需得禁荤腥,成日里便只能靠燕窝参汤来撑着,府里许多人俱是如此。
严郅是不怎么待见这些滋补品,东西是好的,只是日日不见荤腥,光靠这种稀汤挂水的吊着,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吃不好,睡不好,还有个老太婆日日里闹腾着,人能不瘦吗?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娘,儿子们已经尽心了。顺天府那里也是去报过的,可是那下手之人谨慎得很,一点蛛丝马迹都未留下,若不是王猛死前回来说了一嘴子,任谁来看都是失足落下悬崖,受伤过重而亡。”
也确实如此,堂堂的一个侯爷出了这种事,又是镇国公他老人家的女婿,顺天府尹可谓是上心至极。可无奈的是,确实什么也查不到。
只是老夫人她不相信啊,别人怎么解释她都不信,她现在就认准了一个,就是因为你们不上心,才查不出元凶的。你们都不是好人,享着老二的尊荣时,日日里恭敬至极,这会儿人没了,你们便都翻脸了。
当然,这些话赵妈妈是不敢转述的。她若说出这些话来,府里的几个主子没一个会放过她。一旁的老夫人急于赵妈妈每次都提不到正点子上去,不光凶严郅等人,连赵妈妈也凶。
她的凶就是瞪大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你,嘴里含糊不清诅咒着。白日里人多还好,若是单独一人与她相处,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老夫人狠狠地瞪着严郅,又去瞪赵妈妈。
赵妈妈只得期期艾艾再度开口:“二夫人您娘家权势滔天,镇国公他老人家又是陛下跟前得脸之人,老夫人的意思是请二夫人您多多尽心,早日查出真凶,以慰侯爷在天之灵。”
沈奕瑶这些日子也是憔悴得厉害,下巴都尖了,更显弱不禁风之态。
听闻此言,她抬起头道:“父亲自然会尽心的,只是此事诸多为难,母亲也是清楚内里的,只能说是尽力,保票却是不敢打的。”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沈奕瑶,似乎要吃了她的肉也似,嘴里含糊不清的骂着什么。大家俱是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好话。
沈奕瑶不惧不让,直视着她。
薛氏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开口打岔道:“二弟妹自然是会尽心的,只是二弟妹乃是新寡却是不易出门走动的。另外还有一件事,大熙爵位五世而斩,传承到二弟这代已经是最末一代了。二弟他此番遭遇不测,即使我们大家都痛心不已,也是无法挽回的。按例,大概就在近期上面会派人来收回这宅邸与勋田,还有府里的丹书铁劵,是时我们大家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