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凪国是一座岛国,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玉石,于是便拿出了一颗其名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最大的珍珠”来进献给皇帝,不过条件是,能有人用丝线把这颗珠子串起来。
饮完醒酒汤加之打了个盹后,苏青荷虽然酒醒了大半,但脑袋还有点宿醉后懵懵的钝痛。
环顾四周,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身坐高台的老皇帝虽然在侧头同皇后说话,但眼神亦一直往她这处瞟来,苏青荷沉吟片刻,对站在她面前的东凪使臣迟疑道:“你……你要我做什么?”
斋藤秀吉将那颗明珠递给她,同时递给她一小卷丝线,狭长目闪过不知名的光:“大人勿要紧张,只不过要你帮忙串个珠子而已。先前已有你们尚服局的人尝试过了,皆败下阵来,大人,你可别再让我失望啊。”
串珠子?
这又是闹哪一出……
苏青荷垂头看着掌心里那颗足有须子蛋大小的珍珠,两侧均钻了孔,若要用丝线串起,似乎并不是难事。
往负责宫中女红事宜的尚服局的方向望去,只见却是有几位女官羞愧地低着头,苏青荷暗道串珠子这么简单的事,竟能难道那一众女官,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苏青荷不知道这位东凪使臣是怎么看出她‘心灵手巧,心细过人’的,不过她方才揭穿了西越使臣的把戏,露了这么一个大风头,定是引起了那几位使臣的注意,枪打出头鸟,她如今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接下了这挑战。
苏青荷小心翼翼捻起丝线的一头,动作极为笨拙,要知道她的手工能力是硬伤啊。从未碰过女红就不消说了,雕墨翠雕得“鹌鹑、柳枝、花瓶”被某人看作“鸭子、柳枝、花坛”的黑历史,真是让她到现在都留有阴影。
不过幸运的是,这明珠上钻的孔还算粗大,苏青荷很快便将丝线的一头钻了进去。然而奇怪的是,捣弄了半天,却不见丝线从另一头钻出来,像是在珠子内部卡住了。
苏青荷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珠子内部竟不是一道直路,而是像肠道一般弯弯曲曲,怪不得丝线穿不过去!
苏青荷抬头凉凉地看了那东凪使臣一眼,斋藤秀吉摇着蝙蝠扇,细长的眼角弯起:“怎么,苏大人连这般简单的丝线串珠都不会?”
他的夏国话比先前的西越使臣要流利多了,几乎没有口音,但苏青荷瞧见他那不男不女的阴柔扮相,就打心眼儿里不舒服,况且这东凪国……苏青荷大抵知道是现代哪个国家的前身,虽然她不是愤青,但是对这国家,她没有丁点好感。
面对这摆在台面上的挑衅,苏青荷默不作声地应下了,侧头叫来身后一位候着的宫女,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句,那宫女的表情略显意外,听罢点了点头,快步从侧殿走了出去。
苏青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大人请稍等。”
随即托着腮不再说话,好整以暇地等着宫女回来,完全把斋藤秀吉晾在了一边。
斋藤秀吉微蹙起眉头,摇着扇子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有些摸不透她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找到了解决之法。
此时国宴进行到尾声,百官贵胄们皆已吃饱喝足,碗筷碰撞声趋近于无,整个大殿倒是分外安静。
先前在苏青荷睡着的时候,西曼使臣来献了一支异域风格的歌舞,而北疆皇子不通夏国语,整个席间没说过几句话,与乔掌事先前的猜测不同,北疆皇子此次前来并不是来‘挑事’,而是求亲来的。皇帝方才话里话外已有将平阳郡主远嫁北疆的意向。
既讨得了美人,联了姻,北疆皇子便没有在国宴上为难未来老丈人的道理,于是今年的国宴气氛倒是格外的祥和,除了这位没有眼力见的斋藤秀吉。
当斋藤秀吉拿出那颗明珠,并成功难倒了几位尚服局的掌事时,气氛便变得有些僵冷。此刻,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在暗暗期望苏青荷能像方才应对西越使臣一样,打脸这位气焰嚣张的斋藤秀吉,让这次国宴能有个圆满的结束。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宫女匆匆地回到大殿,手里捧着一只胭脂瓷盒,打开胭脂盒,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里面竟是一只蚂蚁。
那只蚂蚁有指甲盖那么长,是京都这儿特有的大黑蚂蚁,胭脂盒内还残留些泥土,显然这蚂蚁是刚从外面花园里捉来的。
苏青荷将丝线在蚂蚁身上缠了几圈,确保不会掉下,随即将那颗珍珠放进了胭脂盒里。蚂蚁天生爱钻洞,对于突然降临的那颗庞然大物,蚂蚁左碰碰右碰碰,找到了那处洞眼,毫不犹豫地就主动钻进了珍珠孔内。
苏青荷用指尖沾了蜜酒,涂抹在珍珠另一侧的孔洞边缘,不过须臾的功夫,蚂蚁带着丝线,循着蜜香,轻而易举地从另一侧的洞口处钻了出来。
苏青荷将丝线从蚂蚁身上解下,随即将丝线对折,拎着那悬挂在丝线上的明珠,递上前:“串好了。”
斋藤秀吉的脸僵住了,半响也未伸手去拿。
此刻,大殿内响起老皇帝抑制不住的爽朗笑声,众人们反应过来,有的是附和老皇帝,有的是发自内心,宴席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低笑声。
斋藤秀吉顶着哄笑声,脸色有些难看地拿过珍珠,有些阴阳怪气地挤出一句:“大人果然蕙质兰心。”
随即转身走上前,躬身将明珠举过头顶,无奈地将这颗价值万两的东海明珠呈给了老皇帝。
乔掌事微侧过头来,含笑同她低语道:“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