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他向那两座楼顶的两幅图画一指。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描述。
“右上生门,左下死门,右下生门,左上死门——这是此刻的阴阳变化,如果时间推移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那么这种顺逆关系、生克关系就会彻底颠覆。不过,并非一定是生变死或者死变生,那样的话,规律就变得相当简单了,根本不足以迷惑敌人。只有‘看不透、猜不透’的奇门阵式才是有用的,否则,阵中所有目标,都将成为敌人打击的活靶子。最好的迷宫,就是七分真、三分假的布局,在关键位置做手脚,敌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说。
当他的手指向左侧楼顶时,又沉稳地接下去:“人类、战马全都步行,就产生了‘步数’的变化,并且用数字来表示。五十步、一百步、几百步产生的结果完全不同。一个项目越是细分,产生的变化越多,就越让守阵的敌人无所适从。所以,河图洛书的工作原理就是将战场扩到无穷大,将战线拉到无限长,从而产生无穷多的变化,既迷惑敌人的心智,又扰乱敌人的视听。你感到眩晕十分正常,如果连这种效果都产生不了,那么河图洛书也不会成为玄学遁阵的鼻祖了。”
在他的叙述中,我的头又开始疼得像要炸开一样。
“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可以用一个八卦表示,可以用一个六十四卦表示。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抛弃一个八卦、一个六十四卦的界限,用一百个八卦、一万个六十四卦表示,可以吗?答案是当然可以,因为我们面对是一个无穷尽、无始终、无头尾的世界,可以将一件事细分为一万个、一亿个步骤,然后计算其可能的变化。分的步骤越多,计算结果就越准确,直到在理论上把所有变化弄清楚——这个结果,在人类进化研究的领域被称为‘基因图谱,我们把每一件事都以‘基因图谱dna’的模式来表达,那么世间万事的‘不确定性’就变成了零,而我们这些研究者、描述者就变成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上帝。”他镇定而清醒地叙述着,脸上没有悲喜,语气始终平静。
他将河图洛书与“基因图谱dna”相提并论,该理论是全新的,从未被玄学家、生物学家提出来,是一个独辟蹊径、视野高明的命题。
我眼前飘舞着河图八卦与洛书六十四卦的种种变化,只有勉强低下头,极力抵抗着那种波涛汹涌的眩晕感。
当然,很早之前就有旧政府玄学家提出,河图洛书跟国家命运、民心向背有很大关系,建议旧政府拿出专门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支援这件事,为人民福祉而努力研究。
那时候,学者们充满报效国家、变革民族的雄心壮志,不断地向旧政府献计献策,或慷慨陈词,痛骂指斥旧政府的弊端;或暗度陈仓,从西洋、东洋和八国联军政府那里取经,妄图以科技进步来徐图改变。
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学者殒命,霸王横行,天理昭昭,不得伸张。
唯一的缘由,就是这些学者们书呆子气太重,什么都没有计划好,就开始凭着一腔热血展开行动,既没有武器弹药,又没有高官罩着,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如果岳不群能够达到“基因图谱计算程度,那么天下就都在他掌握之中了。
这是日本的幸运,却是中国的不幸。
在八卦、六十四卦的飞旋海洋之中,我站立不稳,只好颓然坐下,左手撑地,勉强坚持,不让自己倒下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从没有人说过玄学要在文、武之外独掌乾坤。从古至今,没有任何执政者愿意承认玄学、奇术的存在,将其视为鬼神邪说。它真实存在,而且是宇宙真理,容不得随意否定。我是日本人,但我首先是个世界人、地球人,一定会尊重万事万物的原始规律。万事万物皆有其王,如今……当下……我就是……奇术……之王……”岳不群仰天长啸,最后一句话,从他口中大声嘶吼着喷涌出来,声浪阵阵,扑向经十路以北。
传统意义上,经十路以北、北园路以南、二环东路以西、纬十二路以东属于济南的最根本核心。
岳不群在此地建立阵地,居高俯瞰,易守难攻,隐隐然已经控制了整个城池的命运。
“你赢了。”我悲哀叹气。
“你承认我赢了并不重要,我要全天下都承认,都承认我岳不群是奇术之王,是亚洲之主——”他弯下腰,双手揪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他的表情狰狞可怖,五官全部扭曲,仿佛一个酩酊大醉的精神病人,诡异到极点,令人不寒而栗。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代表不了其他任何人。”我说。
他的双眼深处各有一朵蓝色的磷火无声地跳荡着,那是yù_wàng之火,**已经将他烧得失去了理智。
“你当然可以,只要你服从于我,今后你可以代表我去行使权力,让所有中原奇术师望风归顺,成为我岳不群的附庸。那时候,我不但要雄踞中原,更要镇压东南西北各国,令四夷宾服,八方来朝。你跟着我,只有莫大的好处,绝无半点坏处!”岳不群的脸越压越低,鼻尖几乎要触到我的鼻尖。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我如果出刀,胜算应该已经提升到最高点。
“我还有一事不明。”我说。
“讲!”岳不群预感到大事可成,脸上的表情略有缓和,紧绷的咀嚼肌也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