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丐帮中原十九分舵、东北六分舵、西南五分舵、海外十一分舵的主事人没有凑齐,只凭闻长老一人就能裁决这样的大事吗?冰儿,你不要被外人当了枪头,这个‘天宗龙头’不是那么好当的,否则祖上也不会将这‘守宫砂’的禁制一代一代传下来——”说到这里,红袖招猛地捋起了左臂衣袖,指着自己肘部向上的位置。
冰儿一笑,也慢慢捋起左臂袖子,亮出了肘部向上一寸的位置。
她们两人的臂上都有一点朱砂红痣,大小如成年人的小指指肚,红艳欲滴,浑圆饱满,形如原生的胎痣一般。
“这‘守宫砂’是有隐秘意义的,妹妹,你不要跟我争‘天宗龙头’之位,那只会害了你。”红袖招又急急地说,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她的胸口不住地起伏,可见内心激动无比。可是,从她说的话来看,她又是半吞半吐,藏藏掖掖,很多话都没有点透,这更加令人费解。
闻长老不住地转头,视线在红袖招、冰儿两人的脸上来回扫着。
作为外人,我看不出红袖招与冰儿孰正孰邪、孰对孰错,但我猜闻长老一定知道。
“天宗龙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位子,否则红袖招也不会如此焦灼了。
作为“滴血认亲”的执行者、见证者,闻长老保持着不该有的沉默。按理说,他应该依据现有的结果,仗义执言,让红袖招闭嘴才对。
“‘守宫砂’当然有隐秘意义,我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以为我到国外数年,就只知道坐在教室里读死书?姐姐,我们是同一位母亲所生,智商不会相差太多,你想到的,我也能想到。”冰儿冷冷地回应。
在权位面前,她寸步不让,与之前在山大路鬼市时判若两人。
“咳咳咳咳……”闻长老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咳嗽声。
我们三个的目光一起转向闻长老,以为他有话要说。
闻长老举手捂着嘴,又咳了好一阵,直到额角上一连跳起了三根虬结的青筋,才慢慢止住了咳声。
“结局已定,红袖招,你愿意自我流放至大西北,还是当场自绝,早入轮回?”闻长老缓缓地问。
场内形势对红袖招十分不利,但她并不认输,而是抬着头,死死盯着闻长老的脸。
“走了。”闻长老左手撑地,艰难地起身。
红袖招并没有进一步的反抗表示,突然垂下头,下巴抵在胸前。
“走了,冰儿,我们还有一个约会要赴呢。”闻长老向着冰儿招手。
此地已经被丐帮的人弄得乱七八糟,他此刻就要走,看样子是不准备出力收拾残局。如果这时候秦王会的人到此,大概就会气得发疯了。
“一个很妙的约会,就在外面不远处,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冰儿看看我,低声发出邀请。
从她的求肯眼神猜测,她一定很希望我能相陪。不过,我觉得这时候红袖招似乎更需要我。
“谢谢,我想再留一会儿。”我礼貌地婉拒。
红袖招听到我的话,喉中发出一声浩叹。
“也好,也好,我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畅谈人生。”冰儿嘴角带着笑,又点点头,随在闻长老身边,缓步离去。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不禁心中感叹。
世界上的女孩子各个不同,冰儿就属于最有节制、最具克制力的那种,总是保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不因为感情的推波助澜而失控。
这样的女孩子是极少投入百分之百感情去爱另一个人的,因为她爱自己胜过于爱别人。
如此甚好,她至少不会像普通女孩子那样为情所伤,也就不会让红袖招过于担心牵挂了。
我横向挪移了几步,坐到红袖招对面去。
她深深地垂着头,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世事难料,别太在意。”我只能这样泛泛地劝慰。
之前,她带给我太多困惑,又带着我天上地下、古代现代游历了那么多,已经让我对她越来越看不透。
“不用劝我,我只想知道事实,那密室后面有什么?”她闷声闷气地问。
就算她不问,我也想找个真正的明白人,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描述出来,与对方一起分析。
“那大概不是古运兵道,而是另外一条通道。左右墙壁、顶上地下各有一条用金漆书写的瘦金体大字符箓,一直向前延伸。中途,先是符箓有所变化,演变为顺时针旋转的螺旋线,再往后,通道发生变化,成为圆形管道,然后越收越紧,最后变成了绝路,而四条符箓也交汇至一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值得描述的了。”我简洁而有条理地说。
其实,我离开通道后,下意识地把唐晚出现的一切细节都当作是个人隐私,向红袖招做了隐瞒。
红袖招伸手:“给我看——你一定拍了照片。”
我把手机掏出来,翻开照片文件夹,递到她面前。
迄今为止,只有我和冰儿看到过那些诡异的符箓,可是我们对此一头雾水,找不到任何解读的入口。
红袖招默默地看照片,翻到四条符箓交汇的那一张时,她把图片放大,紧盯着那个交汇点。
我有种预感,交汇点其实并非符箓的终点。很有可能,石壁后面,还有符箓存在。换句话说,我的意思是,符箓并不因通道的变化而变化,任意挥洒,无穷无尽。而且,通道变化之前,符箓就已经存在了,所以,通道截止,而符箓不止。
“很奇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