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了地点,并要求她将车子停在普利街那边,步行过来送钱,免得让那四个服务员缠上。
“好,一小时,普利街见。”唐桑干净利落地重复,随即挂了电话。
身为蜀中唐门的人,单纯的现金往来应该难不倒她。二十几万对于老百姓是大数目,但对于奇术高手而言,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排好这件事之后,我走到路口去买了份齐鲁晚报,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慢慢翻阅。
看报纸是调整情绪、平复心情的好办法,并且能够掩人耳目,不引起路人的注意。
我相信,只要打开保险柜,就能揭开盛品华的底牌,找到陈定康的下落。同时,把与盛品华相连的这条线全都掀起来。
“很快就到图穷匕见、短兵相接的时候了。”我皱着眉感叹。
张全中找陈定康来教我练武,本以为能够过一段平安、有规律的生活,但他的出现,却一下子把我拖进了更湍急的漩涡之中,根本停不下来,只能强打精神,硬生生撑住,不让自己遭受灭顶之灾。
江湖就像趵突泉的三股水,夏盛冬衰,春落秋长,四季喷涌之势不同,但却从不停止,夜以继日地运行着。江湖永不平静,所谓平静,也不过是某一处大事了结,暂时停歇,等待下一次风起云涌的开始。
身为江湖一员,永远没机会享受平静、祥和、无事一身轻的好日子,只能随着这江里、湖里的滔滔流水前进。即便不能劈波斩浪,奋勇激进,也必须手划脚蹬,不甘于沉没。
“癞蛤蟆垫桌子腿——硬撑。”此时此刻,只有老济南人常说的这句歇后语才能表达我的疲惫之情了。
唐桑来得很快,通话后过了半小时便出现在我面前。
她把一个沉甸甸的灰色提包放在我脚下,脸上红扑扑的,显然走得很急。
“辛苦了。”我说。
她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
“稍等一会儿,有人会送一个小型保险柜过来,是黑货。一手钱一手货,然后你帮我装车,兜几个圈子送回医院去。”我简单介绍情况。
“好,我的车距离这边五十米,车上有司机,随时候命。”她说。
对面,草包包子铺开着门,顾客们进进出出,一大清早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要不要吃早餐?你身体还在复原期,不吃饭会很麻烦。”唐桑问。
我摇摇头,不解释什么,眼角余光一直瞥着饮虎池街口。
四名服务员很准时,在差五分钟一小时的时候出现在路口。其中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后座上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纸箱子,应该就是得手的保险柜。
他们过了路口,停在马路牙子边上。
开锁的服务员走上来,没有说话,拎起皮包掂量掂量,向我点点头。
他的同伴把纸箱搬下来,随便丢在地上,然后四个人一起扬长而去。
唐桑打了个电话,一辆银灰色的尼桑越野车开过来,一个表情木讷的年轻男人下车,在唐桑指挥下,把纸箱放进后备箱。
我上了车,坐在后排。
“兜圈子,可能有人跟踪。”唐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吩咐那年轻男人。
她不想介绍,我也不多问,闭目休息。
我不担心陈定康的安全,他活着才有价值,挟持他的盛品华一定比我还清楚这一点。现在,我的首要任务是打开保险柜。
“唐桑,保险柜没有钥匙,哪里能打开?”我问。
“有几个开保险柜的行家,只要打电话,他们就能上门。”唐桑回答。
我微微皱眉,既然盛品华是关键人物,他藏在家里的保险柜就会设计得非常复杂,不是普通锁匠能够搞定的。
“暴力拆解呢?”我问。
“也有人能干,但夏先生,我上午可以把锁匠叫来,万一能打开,也就省了不少事。实在搞不定,下午送到工业园区去暴力破拆,可以吗?”唐桑解释。
我勉强同意她的意见:“好吧,这就联系他们,抓紧时间。”
车子向东兜上了经七路,再到历山路路口右拐,上了历山路,笔直到了南头,贴着千佛山脚下左拐上了千佛山东路,再从那里去环山路,由环山路上旅游路。
一大圈兜下来,里程表的十位数跳了四次,也就是跑了四十公里。
到了最后,我们身后一辆车也没有了,再也没有盯梢的可能。
“回省立医院北门。”唐桑吩咐。
很快,我们就从北门回到了我住的病房,年轻男人抱着纸箱进来,累得满头大汗。
在此期间,唐桑已经打电话邀请了两位开保险柜、保险箱、防盗门的高手在病房等着,只等纸箱运抵。
我亲手打开了纸箱,看到的正是那个保险柜。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侧面焊着八根拇指粗的钢筋,已经被圆盘锯切断,只留下十六个带着余温的断口。
“美国货!”一个稍微瘦点的老师傅一眼就看明白了保险柜的出处。
“加钱,这东西比国产货强一百倍。”另一个稍胖一点的老师傅干干脆脆地说。
“万师傅,加多少钱,开个价就行。”唐桑爽快地回应。
“加钱加钱,加了钱你也开不开,最后到手的工钱都得退给人家。老万,一把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把一个‘钱’字挂在嘴上……”瘦的师傅开口训斥。
老万涨红了脸:“要想打开这东西,就得先把工夫钱算上。老徐,你清高,你不要钱,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