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服务生走在我们前面的时候,裤脚盖不住鞋面,所以我能注意到他的鞋尖是紫色的,与现在这女孩子穿的一模一样。
直觉告诉我,这女孩子说话时中气不足,时断时续,一定是近期内受过严重的内伤。所以,我猜她是日本幻戏师织魂。
“没错,我就是织魂。可惜的是,我虽然辗转使用了两处幻境,却始终不能完全掌控你们的思想,尤其是那部电话里发出怪声时,我自己都感觉胆战心惊,无法全力制造幻象。三日之内,我连番两败,再也没有脸面回日本去见我的师父。现在,我就要在胜者面前拔刀自决,这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最高荣耀——”她向背后一抓,嚓的一声,掌心里就多了一把一尺半长的短刀。
在日本武士的发展史中,曾有很多著名高手抬棺决战,不胜则当场拔刀,切腹自尽,躺在自己带来的棺材里与世长辞。
我不想阻止织魂做任何事,她刚刚迷惑我的行动实在是居心险恶,非但破坏了楚楚的名节,害得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更将令我悔恨终生,无法原谅自己。
中国哲人早就知道,大和民族某些人的心是乌黑的,早就远离人性。更有甚者,某些军国主义者早将自己的灵魂和ròu_tǐ献祭给了魔鬼,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祸害同类,荼毒全人类。
“好吧,既然你要保持武士的节操,我就成全你,请——”我退后一步,静观织魂表演。
突然间,正在昏睡中的楚楚从背后扑上来,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刹那间把我扑倒。
这种变化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楚楚的双臂极为有力,我一时间挣脱不的。而且,在倒地的一瞬间,她的双腿盘绕在我腰际,紧紧箍住,整个身体都贴在我胸口。
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但眼球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煞是骇人。
我来不及发声,楚楚的嘴唇便倏地贴过来。
幸好,我及时向后仰头,躲开了她疯狂的那一吻。
“楚楚,放手,放手——”我连喝了两声,双臂发力,要将她推开。
四面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我只听见楚楚急促的喘息声,其它什么都看不到。
我知道,这是织魂的又一lún_gōng势。
本来,我就不相信她会剖腹自尽,所谓的拔刀动作,只是一个幌子。可惜,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她竟然在无法迷惑我的情况下,矛头转向了楚楚。
黑暗总是给人以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当楚楚的身体在我胸口辗转揉搓时,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一夜,她是你的了。”织魂的狞笑声又响了,像猫头鹰在夜啼,“她是那么爱你,只要是你接受她,她宁愿承受任何惩罚,因为那毕竟只是ròu_tǐ上的痛苦。相反,你不接纳她,拒她于千里之外,她的心灵遭受的创痛一辈子都难以平息,比起ròu_tǐ的伤痛来更严重一万倍。你们中国人就擅长假惺惺地做戏,明明彼此深爱,喜欢到极致,却始终被自己的身份禁锢着,不敢说,不敢想,不敢做……你现在感觉到了吗?她的体内热火奔腾,就要把自己燃烧熔化了。你不太她,不要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跟另外的男人……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不要她,不知有多少中国年轻男人垂涎于她的美貌。一分钟,你考虑考虑,是由你亲手毁了她,还是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毁了她。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织魂尖声笑着,渐渐远离。
我绝不能毁了楚楚,只是也不愿看着她把如火的热情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是一种更大的折磨。
现在,她在我怀中,我还能牢牢控制自己,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相反,如果她跟另外一个人陷入织魂的幻象之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敢想,但我又不能不面对这件事。
“我愿意……”楚楚**起来,但这声音让我更加警惕,深吸一口气,紧紧护住心头那一缕灵性。
我知道,眼前虽然黑暗,而织魂一定在侧面洞若观火,只等我铸成大错,做出那种苟且之事。
“答应敌人,让她现出真身,我必杀之。”这几句话,是我心脏里那只蝉突然“告诉”我的。
这是血胆蛊婆的声音,而且是真实存在的,别人伪装不来。
援军已至,我立刻有了力量,大声疾呼:“织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我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糟践了别人的青春。现在,你先放开对她的控制,我有几个问题必须问清楚。是我的,就必定是我的;不是我的,你强逼诱惑也没有用!”
这句话很管用,几乎在我说完的同时,黑暗退去,织魂出现在我右侧五步之外。
幻象果真是害人不浅,如果我是一个卑鄙小人,以为黑暗可以掩盖一切丑行而肆意为之的话,只会成为别人广为宣扬的笑柄,既害了楚楚,又抹黑了夏氏一族的声誉。
昔日江湖魔教常常以这种卑污手段去陷害名门正派中的大人物,等到大人物中计之后,抓住把柄,肆意要挟。那些偶然失足的大人物本来都有很高的江湖地位、很好的人品声望,最后被逼自杀以谢罪,或者干脆与魔教同流合污,成为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