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趴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干枯如黄草的头发上横七竖八的插了许多破烂的绢花,她俯身趴在地上,看不清面容,脏兮兮的斗篷除了大红的颜色已看不出花纹。
听到绵歌的话语,那人抬起头来,血污混着泥土的脸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是一个狐狸精……”
“芳瑛姑姑你不认识我了?”绵歌双手扒着水牢的栏杆,语气前所未有的亲切乖巧,“我是十八年前找你要粽子的小女孩啊!”
被她唤作芳瑛的女子听言,缓缓收起了笑意,眼中却满是戒备,“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芳瑛姑姑如今缅哥哥当了皇帝,很快就可以救你出去了……”
“呵呵,我一个疯妇人,出去有什么用?南宫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谁当皇帝都一样,会遭报应的!”芳瑛冷笑着说道,提起南宫情绪便有些激动,“你不必再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既不需要你们救我出去,也不会跟你们多说什么!”
温和的神情一僵,渐渐冰冷下来,声音也没了之前的讨巧,生硬刻板的开口道:“如今凤凰一脉早已无人,唯一的萧綦也不知所踪,你便死守着凤凰诔的秘密有何用?何况即便你不跟我说,太后也不会放弃……到时候让她知道了,岂不是真成了助纣为孽?”
“我谁也不会说。”芳瑛盘膝坐在地上,常年浸泡着冷水的地面潮湿不已,但她好似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你在等巫神后人,可惜……巫神娘娘当年跌下落凤台,早已香消玉殒,这世上再无凤凰血族一脉……”绵歌语气平静的说着,仿佛生死在她口中只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词,“其实对于凤凰诔内的宝藏我并无兴趣,只要你将凤凰血术的秘法给我……”
芳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黑暗中看过去十分可怖,“凤凰血术只传给血族公主,巫神未来的继承人,你——并非凤凰一脉,要来做甚?”
“凤凰一族早已没人,然而就此陨落岂不太可惜?绵歌加入玄墨教多年,若是能够学得秘术,定然带领教众复兴凤凰一脉,这样一来凤凰族不会消失,姑姑你也可以对得起仙逝的巫神娘娘了……”绵歌见她似乎仍有商量的余地,便放缓了语调,极其诚恳的说道,“虽然我不是凤凰一族的传人,但是若是师承凤凰,那么自然为其赴汤蹈火。”
芳瑛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大笑出声,待笑得绵歌都有些发毛了,她蓦地止住,一双充了血的眸子看着她,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想得到凤凰秘术……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
绵歌怎么也没想到芳瑛被太后关了十几年,求生无门求死不得,居然还是这么的软硬不吃……
她悻悻的离开水牢,心里郁卒的不行,得不到凤凰血术她永远也不可能掌握玄墨教,那也就永远也无法寻到根除南宫缅寒毒的办法……不仅如此,她永远都只是白家的一个孤女,靠着皇帝的垂怜苟且偷生,永远也没有办法站在他的身边……
清瘦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拦一惊,随即垂头有些紧张的吞了下口水,“缅哥哥……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景宣宫?”
这里是当年白贵人带着绵歌还有南宫缅居住的地方,后来白贵人被害,她和他在此度过了十几年相依为命的日子,直到她离宫学医……
只是没有想到,待她三年前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便只剩下了她,到处都是无边的寂寞与孤寂,南宫缅永远也不会知道……所以,绵歌更愿意待在玄墨教……
南宫缅于黑暗中俯瞰着心神不宁的绵歌,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留在玄墨教朕从不过问,哪怕你已坐上了堂主的位置,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甚至是朕的上书房,因为朕知道,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为了朕身上的寒毒……”
“缅哥哥——”绵歌听他忽然说起这些,心里某一处的柔软便被不经意的撩.拨起来,声音也跟着轻飘飘的,“绵歌的心始终如一,只要能伴在缅哥哥身边,不论做什么都愿意……”
南宫缅听着她动情的表白,眼中却是清明一片,“你去了水牢?”
本来沉浸在对自己满腔情意的感动中,绵歌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怔了半响,方黯淡了眸色点了点头,“我无意中探知了水牢的开启方法,所以想劝芳瑛姑姑……”
“你想去那里,可以问朕方法,何必如此冒险……更何况……”南宫缅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芳瑛根本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否则,这些年你以为太后的手段还不如你吗?”
“咱们怎么能和太后一样……她害死了——”
“区区水牢岂能关得住凤凰族传人?”南宫缅微眯了眼,当日芳瑛轻易的脱出水牢,跑到钟粹宫门口……“她只是想等她要等的人罢了。”只是永远也不会等到,他不允许。
“缅哥哥难道你就不想得到凤凰诔吗?”
“绵歌如果你还想留在皇宫,还想作朕的亲人,就别去碰芳瑛……当然如果可以,最后也离开玄墨教……”
“玄墨教……”绵歌忽然扯唇诡秘一笑,“缅哥哥你还不知道吧?除了我这皇宫里还有一个玄墨教的大人物,那才是真正会危害到大凉,危害到你的人。”
“倾儿今日和你碰上了?她也去了水牢,是吗?”
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