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焰盯着那折子半响,最终接过朱笔,认真看了起来。
是一份民情,祁县今秋收成不好,当地太守上奏请求减轻今年的赋税。
慕风焰沉吟片刻,提笔几笔写了上去。
殷洛看他写完,缓慢道:“皇上提倡免税,可我听说,今年秋,大多数地方的收成都不好,一旦免税的话,国库没有补给或者说补给不足,介时若有需要大肆动用国库银两的事情,又当如何?”
慕风焰一怔,落下笔来,沉思了片刻,一时,竟想不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殷洛看他的神情,已知他的想法,遂将慕长情批阅过的奏折放在他面前道:“这里,是晋王批阅过的,皇上且看一看他的法子。”
“准,责令当地士绅商贾解囊,凑少之赋税。”
慕风焰一一念了出来,顷刻之间,眉目舒展,殷洛收起奏折道,“晋王的法子无疑是最好的,贫富两极分化,若让这些富足人士救助这些因为干旱而收成甚少的百姓,虽说这是一时的燃眉之急,但至少能解眼下困境,起码,能救活不少因为交不起赋税而因此流离失所的百姓。”
慕风焰眸光微动,不置可否。
殷洛又取了一份出来给慕风焰看:“晋王之所以把持朝政至今,一方面,是他的手腕,另一方面是他的才能。能力与他的睿智结合,才成就他今日的成就,所以,皇上若是想要拿回朝权,想要镇压住晋王,第一件事,便是学习。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必要的时候,不妨向晋王请教,想来,晋王必不会拒绝。”
“还有朝中势力。如今的晋王虽然占据半边天,朝中大多都是他培养出的势力,但总有一部分人,要么并不忠于他,只是表面的虚与委蛇,而另一部分,则一直都是墙头草两边倒的局势,所以,这就看皇上如何利用这些人了!”
“墙头草的人,一部分,是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已为之,还有一种原因,就是这些人形式多变,只看重利益,谁对自己有利,便服从谁,皇上身为离国天子,只差朝权在手,如果能够利用这些潜在的人,说不定,重要的时候能助皇上力挽狂澜也未可知。”
慕风焰听殷洛说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色之中分明有惊喜闪动:“没想到,洛洛竟懂这么多。”
殷洛一顿,微勾唇角道:“我并不懂这些,只不过,是父皇教我的而已,如果皇上他日需要,月樱王朝愿尽全力帮助皇上!”
慕风焰眸光一闪,喃喃道:“月樱王朝……洛洛你……”
他抬起头来,看向殷洛,眸光分明不解。她帮自己是一回事,倾尽月樱王朝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若只是她个人,他会认为,这只是朋友之谊,只是她想获得自由,但若倾尽整个月樱王朝,这是不是,太过孤注一掷?也就是说,她心里,是一定要自己取代晋王,把持朝政,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上!
他眸色不仅不解,分明还有震惊!
他们曾为夫妻,而且,晋王对她的*爱,天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何以,她要这么做?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他想不透,也猜不透,心中万般不解,只想让她解答,可是殷洛却垂下视线,避开他疑问的眸光,半响道:“我有我的因由,皇上就不要问了。”
慕风焰看了她半响,最终是没有再问。
在殿中批阅奏折一直到了晚上,用过晚膳,李安德依例拿来银盘,给他翻牌。
慕风焰瞟了殷洛一眼,直接挥手道:“今晚就不必了,朕只想宿在清华殿。”
李安德一迟疑,道:“皇上昨日收的那位怀美人,已由瑾妃娘娘亲自派人收拾妥当,只等皇上召幸,如若皇上今日不见,瑾妃娘娘那边……”
“这话又是母后教你的吧?”慕风焰有些烦躁地打断他的话道,“成天没完没了的开枝散叶,朕还年轻,哪儿需要那么多枝啊叶的?”
李安德闻言,一脸为难。
殷洛立在慕风焰后头,低眉顺眼,做一个丫鬟本职,并不打断两人谈话。慕风焰回头看了过去,眸光一黯,半响道:“今日就罢了,朕累了一天了,只想休息,择日再说。”
李安德有些为难,却不敢不从,唯有领命下去。
殿中无人,慕风焰拉着殷洛往内走道:“今晚,你可得陪着我,不许走了!我把龙*让给你,我睡地下。”
殷洛一怔,脚步也停了下来:“不行,我的身份是宫女,被人看到,只会惹来话柄。”
“担心什么?”
慕风焰再次拉着她往里走:“就今日一晚,回头我让人在这里加上一道珠帘,如此一来,日后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惊慌。”
见殷洛脸上还是拒绝的神色,他顿下脚步来,又道:“你放心吧,李安德虽然心性顽劣,半点不适合内宫总管一职位,但是他头脑灵活,培养出的一批徒弟,最是机灵,若是有什么异样,他们的消息向来准确无误,定然第一个通知我,所以,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你放心!”
见他如此打包票,殷洛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不过,皇帝的龙*,她是不可能睡上去的,虽说,她并没有尊卑有别的观念,但是这里是古代,身份问题,她不得不顾及。
慕风焰见她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她的*褥一并铺在自己*下,他低头就能看到她,跟她说话,这样的感觉太微妙,他别提多高兴。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殿内漆黑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