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兴?齐青玉早就知道有人一路尾随自己了。轻轻回眸,她稍稍审视眼前这眼神略嫌浑浊,脸颊瘦削,一副纵浴过度模样的男子,心里好笑,怎么就碰上这人渣了?
郑长歌还没将他三振出局?
又再估算了下,郑长歌夺嫡大约是今年冬至,原来是时候未到。你却不该来拦我的路。
“原来是郑世子,民女不知世子大驾在此,如有惊扰还请恕罪。”齐青玉礼数周全地施礼,一双会说话的潋滟美目,有意无意地散发着误导人心的美态。
灵动高雅的气息扑面而来。郑长兴本就惊为天人,此时更被这难以形容的美色眩了双目,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荡神驰。越看越觉得眼前人之可爱,绝无仅有,若收入房中……
大概一向浪荡惯了,居然顺手就伸出折扇想抬起齐青玉优美的下巴好看个真切,谁料眼前突然银光一闪——玉骨扇居然断成两截!
“滚。”一声低沉莫测的声音挟着强大的气势自齐青玉身后,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袭来。她心里惊讶,还有谁在她不能发觉的情况下跟了一路?尚来不及回首,就见郑长兴胀红了脸,瞪圆了眼,欲拿身份镇住对方。谁料一双短腿瑟瑟发抖,暴露了他装腔作势的本质。
齐青玉只觉无趣,难道来人是端木荣?她今日之所以会先到此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其实是她收到郑长歌送来的密信,说怀王在此。信中更多此一举地窥劝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与怀王好好相处。
以图得强大的靠山,好在人际关系复杂无常的京师立足。
齐青玉本想一笑置之,然而人随心动,迫不及待到此一行。
“你知道本世子是谁吗?竟敢毁坏本世子的宝扇!”郑长兴颤抖了半天,终于喷出了一句话。
嘶哑的低吼却像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回应。
原本不算坏的氛围,瞬间压抑起来,火红的枫叶沙沙地响着,金黄的桂花轻轻漾着。
有几瓣金桂调皮地飘到齐青玉云鬓上。佳人恰微笑,只觉姿色胜仙,清丽非常。
郑长兴又是一愣,眼中迷色更炽。早就把后头的威势抛到九宵云外,“识相快滚,别打扰……”
“咻”,又是一道银光乍现,若银电飞闪。一纵即逝。
郑长兴手中的断扇,又被削下,再进一分就是削他的手指了!
他登时吓得脸无人色,一时慌了手脚,口中庆幸:“还好没削到。”突然瞪向齐青玉身后,趾高气扬地喝道:“本世子给你两次机会了,既然你不珍惜,来人,给爷捉……”
“呯咚”的好大一声响,三壮丁合抱的古桂树上倏地跃下一个庞然大物。不容分说,捉起郑长兴衣襟直挺挺地往河那边扔去。
“爷,没人扰你清静了。”
齐青玉惊愕地抬首瞅着眼前人,灰袍,束赤色镶白玉腰带,环佩紫色万字双结鹰纹白玉宫绦——端木荣!
那她身后的是谁?
“李少将军,不,李将军才是。别来无恙。”齐青玉倏地转身,然而有一道声音比她更快地揭露了那人的身份。
齐青玉当下怔住,一颗心难以抑制地怦怦直跳。
她只看到他的胸膛。她要抬头,一直抬,十分困难才看到眼前魁伟英挺,器宇轩昂的男子的容貌。
岁月在他脸上锤炼出刚毅勇猛的线条。战火淬砺出他雄壮彪悍的身躯,一将功成万骨夫的悲壮铸就他深不可测的襟怀。
他就像一个迷,她差点认不出来。
他正居高临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深沉难测的黑眸如乌金矅石,却难以读出一丝情绪。他还记得她?
“李……”齐青玉从没想过要与他在这种情况下再遇。不由得哑口难言。
“呵,好一副久别重逢胜……,嗯,就像迷路的鸳鸯重新找回彼此,倍感人。”一道清醇却带轻挑的声音,直刺刺地切入,硬生生分开了纠缠的视线。
齐青玉只觉隔膜嗡嗡直响,倏地转身瞪着嘲笑她的人的胸膛——绛紫麒麟纹锦袍!原来怀王真的在这,郑长歌没骗她。
光听这玩世不恭的语气,就不想看他桃花两生的眼眸。
他以前在花厅饮宴时,就是这副模样,一双透着邪魅的眼眸不管对方是谁,都是斜斜是勾过去。
更不管对方会不会失魂落魄,他兀自开心。
若哪个人不知死活、恬不知耻地贴上去,他却会立刻变脸,大发雷霆将人吓破了胆。
“微臣参见怀王殿下。”李宇轩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微微拱手行礼。
“李将军免礼。”怀王笑着,拖长了每一个音调,微阖的目突然盯着齐青玉,“六姑娘,你方才如此那般的暗送秋波挑`逗郑世子,如今又与李将军眉目传情,不差与本王含情脉脉,来,抬头看一个。”
齐青玉来不及生气,倏然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李宇轩动气了,却隐忍不发。
怀王勾唇一笑,轻淡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齐青玉,“六姑娘初来乍到,难道是想寻几个靠山?六姑娘都有什么适合本王的玉簪礼冠,尽管送来,本王自会看在你颜如美玉的份上,照顾一二。”
“不劳怀王费心,六姑娘自有微臣照料。”李宇轩大概忍无可忍,终于开了口,开口的同时还不避嫌地将齐青玉轻轻拉到身后。
这就罢了,他居然还不放手,就那样一直执着充满较一般闺阁千金要有弹性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