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一个国,守护一个人。
似乎是一件十分荒谬的事。
但他愿意听从心底的呼声,去做这样一件前所未有的事。
这样,他才能觉得生命是一场有趣而奇妙的旅程。
从母亲的身体来到这世上,偕另一个女人的手,与她生儿育女,青丝华发,生死相结。
的确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
“宝儿。”李宇轩隔着缝绣金桂的白色纱帐,看着熟睡的齐青玉。
片刻后,院子里来了个人,就恭敬地站在外头低声道:
“将军,长公主刚刚才歇下,懿旨已经亲书,只待明日传旨。”
李宇轩沉静的墨眸泛出暖意,道:“去准备行装,明日出发到济源。”
“遵命。”属下告退。
明亮的日光透着窗棂射了进来。
齐青玉微微伸了个懒腰,手放在受伤的腰部微微按了按,不怎么痛了,复原力还挺好的。
慢慢坐起来,她惊讶地发现李宇轩居然就坐着睡觉?
不会坐了一晚上吧!
腿会不会麻掉?
“少将军。”齐青玉连忙挂起纱帐,用手指轻轻地触了触他的手臂。
“醒了。”李宇轩缓缓张开眼眸,很高兴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你怎么不睡觉?”齐青玉忧心地侧头看着他。
“睡了。”
“坐着睡?”齐青玉微微睁大的双眼,眼中写满好奇。
李宇轩颔首,没打算就“坐着都能睡”这事儿多作解释,“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漱。”
“等等。”他边说边站起身,齐青玉赶忙捉住他衣袖,“你休息一会儿吧,让她们去打水。”本来就不应该是他做的事。
“不,我来。”李宇轩不容分说地将齐青玉轻轻按回床上,自己走了出去,谁也没惊动。
齐青玉纳闷地看着他进进出出忙碌却有条不紊的身影。心想以后是不是她什么也不用干了?记得母亲和娘亲都有侍候父亲日常起居呢。
等李宇轩准备好了一切洗漱用品,齐青玉已经穿好了小绣鞋,“少将军,你也去洗漱吧。”
李宇轩边伸手拧面巾边说。“坐下。”
“洗脸?”齐青玉一时间没搞懂他什么意思。当李宇轩拿着升腾着热气的面巾走到她跟前时,她才惊愕地发现他居然想亲自为她净脸?!
“我自己来!”她连忙说,伸手就要抢。“坐好。”李宇轩脸色不太好,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我不是小孩子。”
“你伤口还没好。”
“洗脸又不碍事!”齐青玉喜欢自己动手,难道过会用丝棒子刷牙还要他帮?他不会真的连这也要帮忙吧……她的小脸倏地红了。
净脸后。李宇轩果然端着温水和洁牙用的丝棒子过来。
“张嘴。”他说。
“不干啦!”齐青玉窘得心都慌了。
哪里有男人侍候女人洗漱的,要让人知道,他颜面何存!
“我自己来。”
“乖点。”
“我……我!唔……噗——”齐青玉很用力地漱口,籍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小牙齿好白。”李宇轩满意地笑道。
“哼。”齐青玉趁他收拾东西时做了个鬼脸。
童趣又现。外头那些纷繁复杂、险恶多变的世事,似乎已经与他俩无关。
李宇轩大笑,好半晌才止住了笑声,敛容道:“我扶你到净室。”
齐青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他笑起来时,真的太好看了,一颗心跳得就像打雷似的响。但为了表示不满。她故作生气,翻眼不看他:“不用,我腰不痛了。”
李宇轩坚毅的唇微弯,点头表示同意。
齐青玉突然有种她是他养的宠物的感觉,做什么还得经过他同意?
更衣后,齐青玉越想越不对,又生出想要绕道的念头,心想他断不能坐那边呆等吧。
她从暗门,溜了出去,想敲齐良玉的门。然而听到门内对话后,整个人像被冻住的湖面一样安静。
“良玉,你长大了。为母亲与你父亲想为你觅一桩良缘,可好?”
曾氏说得小心。眉头拧着忧愁。
“母亲,女儿知道你为什么会提这事儿,你也不必发愁,等少将军向你们提亲,我自然会在青玉婚期前半年出阁,不会挡着妹妹的道。”齐良玉淡淡地说。没什么情绪波动。
“你理解就好,可也不能随意找户人家,必定是品貌双全的好……”
“母亲,我看谁都不中意,我只是觉得必须有一个我能中意的人。不怕对你直说,若是到时还看不到中意的人,我就要出家为尼,长伴青灯为你,为青玉为我们齐家祈福。”
齐良玉突然站起来,秀丽的脸容透着决绝。
曾氏眼眶倏地红了,赶快抽出丝帕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好半晌后,她才缓过劲儿来,威严道:“你是我的命根子,比珺儿,青玉和璋儿还要宝贝,我不能让你这样任性。到时我选好了女婿,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胡来!”
“你若这样,我就自尽!”齐良玉气得浑身发颤。
此话一出,曾氏险些晕过去,用力地按着案几,喘息道:“你,你敢,我,我先到阋王殿等你。”
“母亲,你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青玉这么敬爱你,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女儿!”齐良玉也激动得双眼通红。
“啪”的一声大响,门突然被推开。
屋内二人惊愕地望向门外——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