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烂漫,正是时节,无关风与月。
意气高昂,恰是顺遂,闲听琴和瑟。
日正西斜,王丫子在台上弹琴。
齐家八个姑娘在台下听着。
一曲奏罢,除了齐青玉和三太太所出的齐白玉外,其它几个姑娘都是看热闹。
齐青玉看了庭台边上的杨先生一眼,招来果甜耳语一句。
果甜听后,徐步去到杨先生身边,不一会儿,就见杨先生取来五十弦瑟,要与王丫子相和。
王丫子疑惑地望向下面坐的姑娘,目光最后定在光华内蕴的齐青玉身上,笑问:“不知六姑娘想听什么曲子?”
王丫子与杨先生、陈先生皆知当日选师之缘由,自然是认得齐青玉。
齐青玉坐得极有姿仪,右手叠着左手放在右腿上,笑道:“望仙阁。”
“香风十里望仙阁,月明一天思子台?”王丫子站了起来。
“不懂哩,就知道有一首曲子叫望仙阁,很好听。”齐青玉哪里会这么傻告诉她们,她晓得这是大楚第一才子林星罗的大作。
她不止晓得,还亲耳听过林星罗亲自弹奏这曲,当时在怀王府。
怀王抱着她坐在屏风内,一一解说那曲妙在何处,解说完了,让林星罗再弹一遍,齐青玉方知望仙之妙,思子之痛。
只是当时怀王在思母思兄还是在谋思天下,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请鼎鼎大名的林大才子弹琴的报酬,齐青玉以金丝银线配以白玉台架掐成的琴饰相赠。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如今却听不到林星罗所奏之仙乐妙韵,毕竟如今的王丫子在乐理上还没大彻大悟,只有形似而神不备。
一曲下来,杨氏颇为吃力,满额细汗。而王丫子尚算轻松。
齐青玉早就与齐良玉交心,让她出面与堂姐妹说道,有兴趣便学,没兴趣就学其它的,因为艺术不止需要天赋,还要兴之所至。
最后下定决心要学乐器的不过两人,一个是齐金玉,一个是齐白玉。
晚上因为齐霞玉不愿意学琴,被四太太打得跳起,躲进东升院才算平息。
齐青玉根本不理会崔氏眼中的焦灼和曾氏的欲言又止,只管教齐良玉辨认玉石,软玉还管叫玉,以色区分为白、青、红,其中以和田红玉最贵重;硬玉却管叫翡翠。
齐霞玉来时,齐青玉正在说道翡翠,她便请示过大太太,上桌一起听。
“翡翠出自滇南,首以色为评,标准是“浓、阳、正、和”。”齐青玉具体讲解了何为四要素,她认为齐良玉出身簪饰世家,又是长女嫡孙,这些门道不说精湛,但必须要晓得。
屋里坐着的人,都听得全神贯注,唯恐遗漏。
齐青玉把从老太太那儿要来的藏宝盒打开,精准地抽出放翡翠那一格,将里面成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翡翠取出缓缓置于铺了厚绒布的桌面上。
“我说一遍你就要记住。”齐青玉慢声细语,凝了齐良玉一眼。
齐良玉聚精汇神,“好。”
“翡翠十分金贵,颜色以纯正的黄杨绿、鹦鹉绿、葱心绿、辣椒绿为上,是鲜阳之色,水头极好。菠菜绿、油青绿、江水绿、黑绿则是颜色沉闷的次品。”齐青玉边说边以实物讲解。
“新丁入门,辨别时犹其要注意光线,不同光线下观察亦有所不同,很容易被赝品所欺。”
齐青玉小手掌上托着一块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帝王绿翡翠,仔细解说。过后,又从格子里面取出两位绿石,一块摆在齐良玉面前,一块摆在齐霞玉面前,问:“我数十声,你们来说说各自眼前的是什么?”
齐青玉默默数了十名,望向齐良玉。
她显得很紧张,将玉置在火红的光线下分辨,片刻后才说:“这是江水绿,色泽不均,颜色不正的次品。”
齐良玉说完后,满怀期待地凝着齐青玉。
齐霞玉在此,齐青玉想了想,还是不要让齐良玉难堪。她认同地点点头,收回齐良玉手上的石头。
八岁的齐霞玉见轮到自己了,则道:“这是赝品,不值银钱。六妹,我说得对不对?”语气有些轻慢。
齐青玉听后,当着众人的脸拿起一把尖利的刻刀,往齐霞玉说的赝品上刻划,众人惊恐。
齐青玉将刻划过的那面给大家看,却不留痕,又走到灯光微暗的角落,自信满满地说:“瞧,起荧。”
这是质地最细腻的翡翠,自带荧光之贵,而非因光线折射发光。
齐青玉手上那块成人母指节大小的便价值百金,十分昂贵。
“六妹,你太过份了,刚才都没介绍这个品种,却来考我,你是看我被娘打了,来嘲笑我的吗!”齐霞玉登时激动得眼圈通红,跳了下地往外跑,圆凳“啪哒”一声被带倒在地。
齐大太太连忙着黎嬷嬷让人送齐霞玉回去。
“娘亲,二娘,青玉,我怕是学不来,我……我学其它的好吗?”齐良玉忽然意会到方才自己可能是说错了,齐青玉顾全她的脸皮才没当着齐霞玉的面拆穿。
大太太敛容,没安慰也没责骂,崔氏自然是不敢多话,就怕女儿太过强势、四处树敌。
只听齐青玉道:“你刚才那块是春带彩,比起荧还要贵重。紧次于方才那块巴掌大的帝王绿翡翠。”
齐良玉霎时红了眼圈扁了嘴,委屈道:“都说行行出状元,状元都是老天爷眷顾的,我不得天份,不要学了。”
齐青玉默默心里叹了一声:姐,当年你在穷极心思欺负我与兄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