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也有些期待,示意齐昌业到中间案台展示。
齐昌业领命,从包裹中取出两个一大一小的妆匣,轻置于位置花厅中央的高案台上。再套上精制的手套,才打开盒子请梁府贵人欣赏。
梁知府但见齐昌业举手投足间均是礼仪,并无铜臭市井流气,心里的一丝偏见也搁下了,与夫人及女儿一同围于案台欣赏。
梁少初捧着自己那盒没理梁夫人,牵着齐青玉的手到了一边私语。
待紫檀木盒被人打开,优雅而神秘的淡紫光芒才如半抱琵琶犹遮脸的美人,露出了真容。
梁夫人套上齐昌业准备的蚕丝手套,于宫灯下仔细地观察这种纯正无瑕、颜色鲜艳的奇石,赞叹连连。
“这难道是传说中紫鸦乌?”梁知府亦是大感好奇。
齐昌业遂将紫鸦乌的来历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言辞生动,听者入神,果然是块经商的料。
梁知府见爱妻十分喜欢,不由得另生想法,“不知桃夭斋可有成品套饰,挑一副送赠陈夫人,这套就……”
梁夫人闻言,更觉贴心,但她以眼神拒绝。
齐昌业便缄口了。
梁知府也明白,知道此事的人不在少数,若是其中因由传了出去,定会得失同僚,影响声誉。
但紫鸦乌余量已经不足制成套簪,二人都觉可惜。
那边与梁少初相量好要事的齐青玉,骨碌碌的大眼睛望向大人处,冲梁夫人笑喊:“夫人,小青玉有东西送你。”
齐青玉从成人巴掌大的荷包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来,送到梁夫人手上。
一丝淡淡的香气从荷包中渗出。
梁少初忙说:“娘,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宝贝儿。”
齐青玉谦逊地解释:“不是宝贝,就是我亲手雕刻的。”
梁夫人自觉齐青玉只是表面谦虚,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处处透是自信与自尊,仿佛她就是这一行的泰山北斗似的。
梁夫人缓缓打开小荷包,只见白色丝绸以独特的方法包裹着一条珠链状的物品。“珍珠?”她微微一笑,精深的目光瞥向齐青玉。
“夫人再猜。”齐青玉狡黠地笑着。
梁少初道:“娘,这刁钻的小狐狸怎么会用珍珠送你,保准是什么奇怪的。”
梁夫人优雅地打开了丝帕,将里面的宝贝展于人前。
一下子捉住众人目光的不是顶级滇南红赤玉(玛瑙),而是间在每颗赤玉中间的年轮复杂的忍冬纹木雕。
“香樟木?”梁夫人一家都识得这是上品赤玉,但配上这香樟木就希罕了,一般贵重的都是直接打成赤玉镯子,像璎珞般的串饰就少见了。
梁知府皱了皱眉,有些诧异:“这起码有上千年了吧。”
齐青玉嘻嘻笑道:“是呀,祝知府老爷香火鼎盛,延绵千秋。”
椭形的香樟木珠纹理细腻,花纹精美,配上据说有特殊疗效、对身份诸多禆益的赤玉,二者相得益彰可谓良配。
“六姑娘小小年纪巧舌生花,齐当家教得好。”梁知府赞赏地说,亲自为梁夫人戴上。
不说这赤玉的好处,单凭这份心意,就教人珍惜。
于是梁知府就默许了梁少初离开豫章前最后的一次闹腾。
几人复又落座。
再说这价钱,少说要一千两。但齐昌业在梁夫人问价时,只道三百两。
梁夫人取出五百两来,三百两是买簪饰的银钱,余二百两打赏齐青玉的心灵手巧,又赠送了齐良玉一匹上好的料子裁新衣。齐青玉两姐妹满心欢喜地谢过梁夫人。
梁知府当然知道这价钱自家是占了大便宜,对于齐家的大度,他也是满意,然而比珍宝更矜贵的是这份美好的人情。
梁知府微笑道:“齐当家,我听说你们想在庐山福地开一家分号,但迟迟盘不到合适的店面,可有此事?”
齐昌业一听,心里就知道梁知府这是要帮忙了,他齐家的确是遭人为难,谈了许久都没把铺子谈下来。
他虽然高兴,但也没敢太表露情绪,“回知府老爷,是有这么一件事,听舍弟说,对方总是反口覆舌没法谈拢。”
梁夫人略微讽刺道:“还不是袁家搞的鬼。”
梁知府没说话,抿了口茶。
齐昌业笑了笑,也是没敢接话。
“小青玉,你过来了。”梁夫人向齐青玉招了招手。
齐青玉马上乖巧地走到梁夫人跟前。
“袁家的底细你可是清楚?”梁夫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这个小小的晚辈。
齐青玉当然清楚,可是她迷惑地摇了摇头。
“小人精,你连江提督府都敢惹,能不晓得袁家的底细?”梁少初走过来,掐了掐齐青玉的小脸蛋。
“痛!”齐青玉挥挥小拳头,伸手揪梁少初柔顺的黑发。
“哎,你这小人精还吃不得亏了!”梁少初佯装生气,“看袁来贵姑母到时怎么整你。”
齐青玉做个鬼脸跑开了。梁少初连忙去追。齐良玉看得高兴,也让两丫鬟扶着出去了。
齐昌业却不懂内里还有这么深弯绕道,作揖求梁夫人明示。
“袁家本也是与你齐家一样,不过是商贾之家,可是袁大志的姐姐在郑国公府当差,是郑国公夫人的贴身嬷嬷,颇得宠信。”梁夫人没理会孩子们玩闹,大大方方地告诉齐昌业。
“那袁嬷嬷能得宠信的关键是,她有银子献给郑夫人使。”梁夫人说到此处便打住。
这就意味着,袁家是郑夫人的金主,那她怎么可能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