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身后跟俩胖娃娃,稚嫩的童言,喊着“太爷爷、太爷爷。”
耿朝福这嘴说啥也合不上了,满脸的褶子好像堆在一起似的惹的顾伟失效不已,“中,您说养几个就养几个,手续我去办,反正咱家有这条件,别说天娃赚钱,就是我哪还有一份工资跟着,别的不说,养俩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顾伟的话可把耿朝福乐坏了,搓着大手,一个劲点头,其实无论是耿朝福还是顾伟,都明白彼此之间那份深深的牵绊。
不管初衷为了什么,耿天是两个人的死肋,碰不得也伤不得,顾伟的懂事抚慰了耿朝福满心的无奈,而耿朝福一退再退又成全了顾伟深埋心底的孤独。
人这个东西,其实就是这样,当彼此之间有一个桥梁而这个桥梁又对彼此无比重要时,下意识的,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考虑。
这是耿天的幸运也是耿天的福。当然这一切,耿天并不知情,坐在屋里的爷俩,敞开心后,气氛变的融洽而温暖,而蹲在后院的耿天被耿二生砸醒后,则收起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愧疚,认认真真的把堆满墙根的冻白菜一颗颗搬开。
每一个都有十斤左右的大白菜,经过寒冷的洗礼,已经冻的邦邦硬,用力掰下一个个黏在一起的冻白菜,轻轻磕打后,重新摆放好。
时不时的拿起放在身旁的大菜刀,把过于干枯的叶子砍掉,渐渐的,不安的心、焦躁的情绪平和下来,终于能够直观面对的自己的耿天明白,他错了。
错的不是选择了顾伟,错的不是对顾伟动了心,而是忽视,忽视了身边至亲的感受,那份自以为是何尝不是笃定家人的包容,说白了,就是利用这份不舍和疼惜来要挟。
想明白的那一刻,耿天的手指有些颤抖,两年的顺风顺水,让耿天忘记了,忘记了如果没有至亲的包容如果没有家人的呵护,怎会有今日的风光。
外人不知道,可耿天不会忘记,无数个日夜,辗转反侧的老人,用沉默给予了坚定的支持,也是辗转反侧的老人用行动做出了最有力的回击。
小小的双鸭屯,真的没有人说过什么或是想要做些什么?不、只是在耿天不经意时,家里的老人已经出手解决了一切。
留给他的,除了感动还是那份贴心,闭了闭眼挡住眼角的温热,耿天知道他错了,真的错了。
想明白,就不在犹豫,起身的耿天加快手中的动作,快速的把所有的白菜重新倒蹬了一遍后,扫了下身上的灰尘。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前院,也走进了屋里,站在堂屋,看到灶房掀开的门帘子,蹲在地上的耿二生扎着围裙,手脚麻利的忙活着。
屋内顾伟和爷爷时不时传来的笑语虽然让耿天略微有些诧异,可耿天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耿二生身上转开,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好像有印象开始,自家老爹就围着锅台转。
一年又一年,形孤影只的一个人忙碌着,耿天还记得小时候,每每从外面回到家中,看到的都是耿二生忙碌的背影,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这些在农村只有女人做的事情,耿二生一手包办了。
“二生,三十里铺有个姑娘,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可姑娘却不错,这家里家外有个女人怎么也比自己个强......?”
久久沉默后,“他三婶,不了,俺一个人挺好。”
“二生....。”
急切的呼声响起,“他三婶,媳妇就算了,不是亲生的谁能对俺家天娃好?真要进门了,俺家天娃就遭罪了,没孩子,人家姑娘不能干,可有孩子,俺天娃就是外人,俺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尘封的记忆悄然升起,几岁?模糊的想不起,可那之后,耿天知道,从哪之后,本就很少有人登门的老耿家再也没有一个来说亲,不光是二生,就连大生,也是如此。
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觉中,老耿家成为了双鸭屯最大的光棍家,算上耿天,四个光棍,只是三个老的一个小的。
想到那些年的骄傲,骄傲得到的疼宠,耿天无声的扯动嘴角,咧着嘴咽下不为人知的苦涩,亲手酿下的苦涩对于第一次如此直观面对的耿天而言不仅仅是苦涩还有羞愧。
抬起双腿,悄悄的走进灶房,蹲下身,无声的趴在了耿二生的后背,僵硬的手臂环住了耿二生的脖颈,好像小时候,玩累了,疯够了,被耿二生背回家时的贴近亲昵。
突然传来的冰冷让耿二生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双手臂环在脖颈,埋首在后颈的清浅呼吸让耿二生楞住了。
轻轻的蹭了蹭,“爹,俺错了。”
喃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回神的耿二生歪头看向趴在后脊埋首脖颈的耿天,拍了拍耿天的手臂。
“爹知道,天娃大了,懂事了,天娃啊,别怨你爷,爹也好,爷爷也罢,谁也不能陪你到最后,只有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才能相依相伴,俺们不是想反对,而是小七比你大,俺们担心,你这孩子心眼实,俺们怕你吃亏,也怕你俩走不到最后...。”
说到最后,耿二生眼圈红了,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尤其对于把耿天看成一切的耿二生,耿天的选择,耿二生是最无法接受却也是最不得不支持的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