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赵芡的小腹也一天天鼓胀起来,赵芡的心思倒是愈发不在这青鸾宫了。她跟我粗浅提了回想去外头另起炉灶的事儿,我心知她是因着自己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怕我容不得她,便答应了待她安然诞下孩子后再给她择个好宫殿另居。她思忖着青鸾宫总归还是比外面安全的,便也答应了。
王翦和吕箐月的婚宴定在中秋之后,阿政兴致盎然的要过去,还说要带着我一起,我总感觉有些别扭,便借口身子不大爽利,推脱掉了。
阿政于是自己去了,当日喝得红光满面的回来,颇为爽快。据赵胥说,王翦对于阿政的莅临颇有些意外,不过阿政也给足了王翦面子就是,赏赐多得很。
至于精卫,也不知是不是该说好事多磨,每每的两人生辰八字对上,难选日期,推推搡搡的,竟到了年关前后。
日子还远,故而我也不曾多操心,精卫多些时间准备也是好的。
阿政每隔三五日便要来咸阳宫走一遭,王翦婚宴后几日,阿政来青鸾宫时,面色漆黑,难看得很。
赵胥也是噤声跟了一路,觊了我一眼,也不敢说什么。
见着阿政如此不痛快,我便抱着阴曼往他怀中一塞,左右他最喜孩子,有孩子在手中,他也不该再撒火的。
果然,他抱着阴曼哄了一回,把孩子逗得乐呵呵的,他才叹息着看了我一眼,“青凰,你见着政不爽快,也不问问政为何吗?”
我复从他手中抱回阴曼,“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同我说的,你要是不愿说,即便我再怎么问,你也不会透露半个字不是。况,阿政你方才进来的时候脸色那么差,我若是在此时招惹你,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我哄了哄小阴曼,点了点丫头撅着的小嘴儿,“阴曼说是不是?你父王呀,见谁黑了脸都不会见阴曼黑脸就是。”
阿政被我逗得好气又好笑,总算神色不如先头那般难看,嘀咕了句,“小家子气性。”
笑罢,他的面色再度沉了下来,难得他会将脸拉长到如此地步,看来,的确是遇着了些让他不大痛快的事儿。
他似是犹豫了许久一般,拳都微微攥紧,“青凰,你说,假若有一日,政要与母后为敌,你会支持政吗?”
赵姬?我心中闪过些疑惑和惊讶。不过,也只是片刻后就释然了,阿政要和赵姬翻脸,这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儿罢了,只在时间的长短而已。
“如何这般沉不住气?到底,明年就到了你加冠的年岁了。阿政,有些事,不急在一时的。”我劝慰道。
离他加冠握权只剩下寥寥几个月,阿政虽然性子也暴躁,但我却晓得,在大事面前,他素来都是很沉得下气的。这回如此唐突的言说起赵姬的事,只怕又是出了什么大事故。
阿政叹息一声,“政,有的时候真恨自己为何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母亲!”
嗯?不知羞耻的母亲?阿政……果然晓得了?
不待我想透彻,但见他怒然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将阴曼都唬得哭了起来,气冲冲只骂道,“母后糊涂,纵那市井小人为**便罢了,怎会荒唐到诞下孩子?嫪毐!呵,政倒是低估了你,你真是愈发能耐了!”
莫非,阿政先前不知晓赵姬与嫪毐苟合的事?可从他原先的语气,他也是知晓嫪毐有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得哄着阴曼如此追问了一句,如若阿政不知晓个中奸情,我也不敢在此时透露我早已知晓,且装一回傻看看阿政如今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阿政气哼哼骂了句,“今日在御书房内,一臣子与我耳语,言说昨夜嫪毐宴请群臣喝酒时,在酒宴上大言不惭:吾乃秦王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