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儿臣不会叫母妃和父王担忧的。”
我欣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他笑得粲然。携着扶苏儿的手正欲将他送出这庙宇外,他悄声在我耳畔低语,“母妃,姊儿不是真心跟母妃计较的。姊儿如今不过是拉不下面皮和母妃认错,在此能待三个月的时日,儿臣相信姊儿必能悔过,和母妃冰释前嫌。”
“母妃知道,你两个从小是什么性子,母妃都知道。况,你二人都是祖母手把手带出来的,母妃岂能不放心你们呢?孩子嘛,闹闹脾气,总是有的。”说着,我禁不住又叹息一声,“你两个倒似是你为兄长,元曼为妹妹了。也好,你身为男儿,心胸自然该比她开阔些。”
出了庙门,但见王翦站在不远处的松树下,苍劲的大树荫荫盖盖了一大片,这骄阳似火的,习习微风拂过树下,倒也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扶苏看了我一眼,又寻着我的眼光瞧了一回王翦。
“王将军是父王钦点了来护卫母妃和姊姊的安全的,这世道,不甚太平。虽大秦国强民盛,可秦如今对各国的虎视眈眈,早已埋下了不少仇恨的种子。父王说,有王将军的护卫,他放心。”扶苏说着,对王翦招了招手。
王翦亦朝着我们的方向挥挥手。
有王翦的护卫他放心,阿政啊阿政,你倒还真是对他与我放得下心。
“你父王的安排,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我如是说道,看着士卒将黄骠马牵了过来,扶苏跃甚跨上马,不远处有着他的护卫在等他,“扶苏儿,这日头太凶煞,你回去的时候切记小心些,莫将自己晒晕了,有驿站便停下饮马歇脚纳会儿凉,莫将自己晒病了,可知?”
他点点头,“儿臣谨记母妃关怀,儿臣回去了,母妃也快请回罢。”说着,他冲我又温润的笑了笑,这才策马扬鞭而去。
目送着扶苏的车马远去,直至看不见了,我才往王翦纳凉的那方向过去。
彼时王翦正安排着手底下的人员轮岗,见着我过去,颇为安分的行了个礼,那小卒领了令便也退下了。
我抬手,“卿家不必多礼。”
“外头的日头毒,夫人还是早些进去歇着罢,莫被晒着了。”王翦的话语倒是颇为安分。
我点点头,只作不经意的提醒道,“本宫只是想来和将军招呼一声。将军既然受王命,可见大王对将军信任有加,将军切莫辜负了大王对将军的信任。”
他是个聪明人,我只说让他不该辜负阿政的信任,他当即便站正了身子,“王命岂敢负?请夫人放心,若非急事,末将绝不叨扰夫人和公主。”
微风习习,他的表情严肃,眼眸微微下垂,一双桃花眼泛出些微哀伤的神色来。我若是个未嫁的女子,该为这眼神所动心的,只是无奈今生已经心有所属。虽然,直至如今,我依旧弄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动情,而且是至今依旧有余情。
我点点头,“这松树下当真是个庇荫的好地方,将军且歇着纳凉罢。”说罢,我便转身回了庙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翦果然如他所言一般,从不敢进庙内来打扰我。只是每日在庙外他会远远的看我一眼,不经意的看一眼,又做贼似的收回目光。
我身边未带任何婢女,精卫伺候着百灵,阿政则有额外的任务要交给画眉,我又不想带着杜鹃在身侧,索性便所有事情都自己做了。
扶苏儿偶尔会来看我一会儿,都是将将晌午功夫抵达,待上两个时辰,日落时分又匆匆赶回去。
如此捱过了一个月余,王翦才自主进了一回门,他带来的是韩国战败、韩王安被俘的消息。从韩国将消息传来也要写时日,再传到这里,算一算时日,阿政果然是在他说的时限内攻下了韩国的。
“打了胜仗,将军缘何面上不见喜色?”我问道。
王翦抿唇无奈笑了笑,不待他开口,元曼这丫头却不知从何处闯了出来,“他是将军,自然是恨不能上战场杀敌了,本宫猜,王将军此刻看着捷报,心内定然是如猫儿挠般难受罢?”
我面色微微一滞,却是不知元曼何时开始竟和王翦这般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