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也好,两面三刀也罢,相处久了总该知道此人处事如何。
我颇有些担忧,应对赵姬,三两回还可对付过去,时日久了,她若发现我是偏帮阿房的,定会与我翻脸罢?
我不禁兀自苦笑几声,是我自个儿逞强要揽事儿的,而今闹成这般模样,我却真不知该何从收尾了。
不愿阿房看出我的异样,我匆匆用了膳,便休息去了。思及明日该跟赵太后解释的,索性便将那日草拟的诏书翻了出来。精卫已整理过一番,彤史自两年前开始记录,受宠第一人是已故的商路,之后陆陆续续有记载,但都不多,共计七人。而阿房的记录,是从半年前才有的。
我将诏书誊写过,撇开商路与杜衡的名字,被大王恩宠过的女子便只剩下六人,这其中,还包括阿房、半夏、白薇和我。还有两名女子,皆是寡淡不喜闹事之人,阿政安排她们居于咸阳宫中各处偏殿,倒也自在。
将各人皆往少使之位提携一番,又辅以天下选秀事宜,明日呈递于赵太后,不知她会作何反应?我思索着,如若赵姬要刁难,我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天色渐次暗了下来,繁星初上夜空,将夜点缀得清新动人。精卫早已挑亮了房间内的灯火,跃动的烛光明黄柔和,却比那星点少了几分幽静美。
不多时,听得门童报门的声音,我便知阿政来了。
现下我与阿房同住青鸾宫,他今后怕是要来得勤快的,我亦算是沾了阿房的光,得以时常见见阿政了罢?
我支开窗子,目光落在旁边的偏殿,烛光映衬着两个人影打在窗纱上,时而透过那窗纸传来阵阵笑声,好不诱人!我忽而有些艳羡阿房:纵然她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可她却拥有阿政的爱!
那,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啊!
许是心中有些失落之故,我仿佛都能感受到我眼中沉溺下去的黯淡。
夜深了,有些凉,白日里难得的习习微风,此刻也如同轻巧的冰刃般,轻轻划过脸颊、肌肤,无伤无痛,只是叫人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粒子。凉……
身后忽而落着件衣裳,回眸,只见精卫抿唇冲我浅浅笑着,温声柔软道,“夫人,夜深露中,还是莫在这窗口待着了,当心着凉。”
精卫素是最善察言观色的,我之心伤,她怎会看不出来,故而欲将我引开不去看罢了。
我顺了精卫的意,任由精卫和杜鹃领着我沐浴去了。
温热的水浸润着我疲惫的身躯,杜鹃那一双纤纤巧手替我揉捏着,我只觉白日里累积的烦闷情绪皆被她一番巧劲儿褪去,舒适得紧。
更衣出浴,房内早已焚起点点安神香,轻嗅些许,只觉困乏起来。
精卫奉上一盅茯神茶,看着我喝罢,方让我去歇下。
推开门,忽见一白衣身影半支在我床榻上,悠闲的拿着竹简品读着,我先是一惊,随即欢喜上前道,“难得来我这青鸾宫,不想阿房来头日,我便跟着她沾光了。”
他放下竹简,揉揉眼睛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可是在吃味了?我本就是要来青鸾宫的,不过先去阿房那儿小叙了会子,你便这般计较?”说罢,他伸手一拉,将我拽入他怀中。
我不禁有些羞涩,低下头浅浅笑着,嗔怪道,“青凰吃味是因青凰一心只有阿政,若哪一日青凰不再吃味了,便不再这般计较。”
他被我一番话语逗笑,却又无奈戳戳我的额头,“你个丫头,还当真不知该如何说教你了。”
夜色浓浓,相拥入眠,他的呼吸渐次加重,抵不住这凉夜的诱惑缠绵起来,温热暧昧的喘息声经久不散。
他看我的眼神,终是不再那般生疏冷淡了的。而我呢?我还要依靠着阿房的施舍与他温存多久?我忍不住死死地攥住了拳。
不!我芈青凰,一时依靠她人施舍得恩宠是真,但我不会一辈子依靠别人的施舍过活的!嬴政,我迟早会教你死心塌地的爱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