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夕争从来没有想过曾楚瑜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由得愣住了。隔了许久,原夕争才缓缓地道:楚瑜,你也来逼我么?
曾楚瑜回过头,沉默了很长一会儿,才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我还是想岔了。
后面便是有人来贺了,青湘熟练地安排原村的老老少少进来朝贺新王妃,迎来送往,谢礼收礼,整个过程连曾楚瑜也不过只用略略点头,以示还礼,根本没有原夕争什么事情。偶尔空闲,曾楚瑜也是与青湘说笑,原夕争也对她们的话题插不上嘴。
原夕争有那么一刻,忽然觉得曾楚瑜离自己很遥远了,当年那个会缠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子已经远去了,那种常常能会心一笑的默契也渐渐地淡了。现在原夕争站在这里,仿佛是三人中的一个外人。
原夕争有一点尴尬,忽然听到外面绿竹在叫,便微微一笑,道:青湘你先帮着忙,可能是我娘要找我,我先过去。
曾楚瑜仍旧有礼地答道:麻烦子卿哥哥了。
原夕争微笑,道:你我还用说这些客套话。说完,原夕争便匆匆出了门,见绿竹正倚着抱鼓石在那伸头探看,便笑道:这么好奇,做什么又不进去?
绿竹立即嗤之以鼻,道:我才不好奇呢……小少爷,太太让你回去商量,送这没过门的王妃什么好?
送礼?原夕争笑道:我们就免了吧,咱们跟顾姨家是什么关系啊,还要这些客套。
绿竹轻哼了一声,道:小少爷,不是绿竹说你,人此一时,彼一时,你真当曾楚瑜还是你最知己的闺秀啊!
原夕争心头一沉,脸色却不变,笑道:你就是跟楚瑜不对盘,每年都要斗上几回。
话虽如此,原夕争的心情始终有一些不欢,尤其是傍晚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一些潮漉漉的感觉。绿竹进来的时候,原夕争正并着双膝坐在窗上,下巴搁在膝盖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喝点甜汤吧,嗯?绿竹将托盘中的碗放在书案上道。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想起,今天是我第一次拒绝楚瑜。
她又提什么要求了?绿竹轻哼道。
原夕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要我辅助梁王。
绿竹没好气地道:她还真是会用人,人都还没过门呢,就替夫家招揽起人才来了。
原夕争跳下了床,笑道:瞧把你气的,不说了,喝汤。
绿竹道:难道不是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像个债主,生似小少爷你欠了她的。
原夕争用汤勺拨了一下碗,悄声道:我可不是欠了她的。话一出口,原夕争立即又笑道:快些把窗户也打开,这天气真是闷得叫人发慌。
绿竹一通吼,仿佛也心平了,边开窗子边又好奇问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梁王这个人不错,人又随和,又没有架子,出手又大方。你为什么不肯帮他?
原夕争淡淡一笑,道:楚因这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他最差的地方便是底子太薄,他要想登上皇位,要做很多事情,踏很多颗人头,划不来。
绿竹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你看这三皇子吧,人家的母亲也是贵妃,舅舅是三公之一。六皇子吧,人家的母亲虽然不是贵妃,但也是一个嫔妃,是个名门闺秀,听说族里还有人当大将军,自己声名又好。梁王楚因论实力跟他们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
原夕争一笑,道:你知道这就是可怕之处了,实力有的时候便是人心所向,你一个小小的丫头都知道梁王实力弱到没边,试问又有多少人会兵刃见血地来替他效忠呢?
绿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不答应楚瑜小姐,其实是为她好吧。
原夕争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乎碗里的汤有一些喝不大下去了,于是起身走出门,想出去透个气,但却发现屋檐下面湿漉漉地站着一个人。
原夕争一瞧之下,大惊失色,那满面尴尬之色的正是楚因。
楚因转过头来,指了指窗户道:我……不是故意站在外面偷听的。
原夕争明白他必定是走到门前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便想要折回,偏偏绿竹又把窗户打开了,这样楚因便进退不得,只好站在门与窗户之间的屋檐底下淋雨。
看见楚因狼狈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原夕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底柔软了一下,道:原来是王爷,外面雨大,请厅里聊吧。
原夕争回头道:绿竹,给王爷打伞。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厅,原夕争似有一些生气地道:绿竹,你先泡一壶茶,然后问一下大伯,怎么不好生招待王爷?
楚因连忙道:千万不要,是我,是我说要给子卿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悄悄自己进来的。
原夕争微微一笑,道:王爷,您确实吓了子卿一跳。
楚因第一次在昏黄的灯下看原夕争,在那朦胧的灯火之下,只觉得对面这人的眉眼越发的俊秀,乌黑的眉似远山,俊俏里带着几分英气,微微红润的嘴唇,自然而放松地微微上翘着。
灯火打在脸上,原夕争长长的睫毛在挺直的鼻梁上落下了一道弧线,那张素颜,便犹如淡水墨画,不着浓彩,却氤氲流长。
楚因只觉得自己的心就那么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听原夕争却笑道:王爷此来,可是过来送聘礼。
他的话音落地很久,楚因才缓缓地道:正是。
原夕争笑道:那草民先在这里恭喜王爷了。
楚因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子卿,倘若我能拥有的是原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