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韩琅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渐渐反应过来:贺一九昨晚准备得太充分了点,不会是早就计划好的吧?
贺一九当然不承认,一面把刚做好的早饭往桌上摆,一面道:“怎么可能?不信你去问问我那些弟兄。”
韩琅心想问了也没用,肯定串通好了。贺一九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拍拍他肩膀道:“你后悔了?”
韩琅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胡思乱想不好,伤肝。这几天没少瞎想吧?来来,让我号个脉。”
韩琅乖乖伸出手去,结果被他扯过去好一通揩油,嘴都快被咬肿了。眼看着事态又要往干柴烈火那边发展,韩琅急忙推开对方,骂道:“贺一九你脸皮不要了是吧!”
贺一九才笑着放开他,正儿八经地给他号了脉,然后逮着他一通训:“我就几天不在你又瞎折腾了是不是?饭也不吃药也不吃,你也不怕短命。”
韩琅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至于么。结果贺一九伸手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因为有裤子挡着,只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韩琅差点蹦起来,破口大骂:“你找死!”
“下回再让我看见你这么折腾自己,我就朝这儿揍,”贺一九板着脸道,“不跟你开玩笑。”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韩琅就硬气不起来了,咕哝了一声:“知道了。”
饭后贺一九把韩琅送到县衙,韩琅问他今天没什么事吧,贺一九摆摆手说:“我随意,你说了算。”
“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跟钱老头说一声就来。”
韩琅要说的就是云海山庄的事情,既然贺一九查到石青在山庄里,那他肯定要去看看。钱县令一般不会在查案的事上刁难他,听他说完就摆摆手让他去吧,又叮嘱道:“自己掂量着分寸,别给我惹事。”
据说他要升迁了,所以最怕有人在这节骨眼上添乱。韩琅恭敬地答了一声好,本想多叫几个人手,但半路杀出个县丞老爷,看他一眼道:“你武功这么好,找个人而已还要什么人手?咱们县里没几个像样的人选,明儿个京里来人,我总得叫几个去站岗警戒吧?”
韩琅无奈,没人手就没人手吧,他又不是第一次单干了。出去和贺一九一说,对方埋怨了县丞几句,然后搭着韩琅肩膀乐呵呵道:“怕啥,贺一九任凭大人差遣。”
韩琅给他一拳:“少拍马屁。”
两人去驿站租了马,朝云海山庄进发了。路上贺一九和他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找到石青的,原来山庄里头几十号人,每天吃饭的食材都得由挑夫从山下送上去,其中有个挑夫和贺一九手下的小弟认识,塞了几个钱就兜出不少线索来。
“他说那山庄里头怪得很,经常有些大人物进去,也不知是做什么。里头装饰相当奢华,堪比皇家园林,后厨也是他见过最大的。别的地方他没去过,有一回稀里糊涂的走错了道,差点被人打死。”
“打死?”
“嗯,他就这么跟我说的,里头管事的仆役一直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说他吓得赶紧摇头解释。对方狐疑地瞪他几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他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要他真看见了,搞不好命都没了。”
韩琅攥着缰绳思索起来,因为迟迟没有发令,身下马匹渐渐落在贺一九后头。后者只好停下来等他,伸出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发愁了,我们这不马上就到了么?”
云海山庄就在眼前,依然是高墙耸立,死死闭着大门。韩琅上前去敲了敲门,令两人意外的是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好似恭候多时一般。
仍是那个年长的门公,躬身作了一揖道:“两位客人请进。”
韩琅和贺一九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可能有诈”这个信息。他们谁也没说话,一个握住“凤不言”的剑柄,一个暗自攥紧拳头,默默跟在门公后头走了进去。迎面就是韩琅见过的挂着牌匾的厅堂,修得气势巍峨,堪比佛寺中的大殿。但门公并没有把两人引至其中,而是走了旁边一条花树掩映的小径,踩着碎石铺就的道路一直向内走去。
道旁繁花似景,月季、紫藤、芍药争妍斗艳,更远处池塘中还有荷花含苞待放,几乎囊括了当季所有适合庭园栽种的花种。贺一九见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讽刺道:“你家主子还真是有钱,都没地方使了。”
韩琅暗暗拽他一下,他才闭上了嘴。那门公只当恭维来听,平静地回应道:“多谢阁下夸赞。”
门公一直把他们引到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又唤丫鬟来给两人上茶,然后一齐退下了。期间关于主人是谁,何时出面,一概没说,只欠了欠身让他们在此稍等。于是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主人仍未露面。贺一九仰脖一口灌下满杯茶水,将杯子“碰”地往旁边一放,冷冷道:“故意摆架子,给我们脸色看呢。”
韩琅也略有些不满,但压抑着没表现出来:“再等等吧。”
为了消磨时间,两人站起来四处溜达。这书房看起来也有会客的作用,最里头是个宽大古朴的书案,侧面又放了两把楠木靠椅,一张茶几。另一侧则是一扇华丽的花鸟屏风,旁边的瓷盘则盛着一块姜黄色的香块,上头的铀一般。韩琅并不知道这是何物,指给贺一九看以后,对方说是迦南香。
“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