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啊,这都是命啊……”月老闭闭眼,摇头感叹,即便篡了卦,那女子到头该承受的一样都没少,而夜子硕从此还为此背上一副逆天的枷锁,这遭来的天谴岂止是天刑幽禁而已。
头顶乾坤朗朗,忽有一场长风过境,也就是在这时刻夜子硕忽然有了种作了一场大梦春秋的感觉,明明上天,飖飖浩宇,他始终认为只要篡了阿裹的卦,教会她做人的道理,授予她无上的法力,让她强大到无人可及,可萼华一番话顿让他警觉,他的对手到头不是芸苍众生中的任何一人,竟是命运。
“……子硕,你如今还不能动北阴。”萼华忽然开口压低了声音。
夜子硕一双幽深黑眸盯着她,一时竟是挪不开眼,萼华只觉耳旁嗡嗡闷响,男子的眼眸太过锐利,只觉心惊胆战,沉默中她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搁置在二人眼前,随即丢下一句令二人险些窒息的话。
“北阴或许与阿裹缺了的一魄有关。”
“你有何证据?”月老愕然,脱口便问。
“阿裹出世后,鲛人族叛变,魔渊六大家族惨遭血洗,天庭旧党日渐相逼,加之恰逢这时失踪了数十万年的魔巫重返六界,遥想当年,若不是白素探知北阴欲利用其挑起天界内乱加害于子硕,她断不会自刎于天下。”
当年,白素剔除魔骨一举决然修仙,不少仙家虽是冷眼旁观但心底多少是敬佩这位女子的风骨,就在众人暗自相持中,未多时却有风讯传出,白素乃魔渊安置在天界一颗暗子,总有一日必为天界遭致大祸,谣言日益愈盛,天帝闻之大怒,斥责白素魔心不改,又卸了夜子硕的仙籍,还把他二人分开幽禁,生生让这对恋人不得相见。
这事,如今天庭的老臣无不知晓。
“子硕,我知你因白素恨北阴入骨,可你也要想想公主,他过去既可以蓄谋毁了白素,那这数十万年来的光阴沉淀,他同样能蓄谋害了公主,在我们找到公主与北阴之间关联前,你不能动他。”
你不能为了悔恨帮白素复仇,而委屈了那为你颠覆一切的阿裹。
“你不能忘了,那个能重新让你的命运再次海阔天空的阿裹……”萼华话说道最后几欲痛哭,胸口疼得再难言语,浑身都颤得厉害。
夜子硕心下略紧,深渊的眸子印着垂首黯然的萼华,再不做声,没人能猜得透这位天庭重卿此刻心中到底想甚,但他的脸显然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记不清有多久,男子敛了敛眸光,忽然松开紧握住杯沿的手,捂着自己一瞬而起的心疼,心里一悸,抬眸静静看着女子,缓缓开口。
“萼华,为何我的心忽然好痛。”
萼华闻言大骇,心思刹那分明!
只因夜子硕的丹元如今在阿裹身上,它会痛,怕是阿裹开始用那具身体反击了血性男儿。
也就在这时,玄天门方向忽然传来一道高禀,接着整个偌大的主臀都***乱了起来,夜子硕皱着眉头,帝袍一挥,水廊洞天刹那云开雾散,三人纷纷站起望着云镜,但观万道金光紫雾的玄天大门前,一道仪表高华一身容装的男子朝众仙跨步而前,再近一些,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不凡神态展露在众人眼前,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滔天的大浪。
“东极青华大帝太子,妖界储君驾到!”
萼华此刻的脸色只能用五味陈杂来形容,随即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自嘲地笑了笑。
断无想到数十万年未见的人,虽是听其名心中涟漪不起,可真亲眼观其人,心绪到底怎么也不能凝定。
望着与众仙坦然问候彬彬有礼的轩昂男子,她心惊且定,转身望着身侧始终沉默以对的男子,默默地将方才搁置在桌上他未展之信递于他跟前。
夜子硕轻蹙着眉宇盯着萼华手中的信半响,不知为何,神色一瞬凌厉,自觉有股不好的预感紧随而来。
月老见男子黑着脸,鼻子哼出口气,一把接过萼华的信,也只是展信一略,身体陡然僵硬,脸色终于也冷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瞪向她。
“这……当真?”
萼华抽着寒气满脸肃然,不置可否地回望过去。“再真不过。”
话声刚落,就见夜子硕骤然抽出被月老握在掌中的信,待二人反应过来之际早已撩袍渡云离开他避世已久的天外仙境。
只是当他们二人赶赴大臀真亲眼看见那传说中立功建业的男人之际,四目相对时,月老当下高深一笑,微微侧头望向之际身侧不发一词的年轻女子。
“伉俪之道,亦系宿缘。徒手弑刃数千魔军,这千金不换伊人笑,单这点之上宫家小子做得比谁都好。”
千金不换伊人笑么……
萼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那个数十万载未曾有过机缘相见的人,笑了笑,心里更是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哀惆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怕是自己当下的模样吧。
“此子今遭建功,风头最盛,难道天帝兄弟及浮黎大帝真要选中他为伴公主一生的良人?”月老眸光微敛,略带沉吟的言语低低响在耳畔。
萼华心头一跳,几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心神也有些恍惚,半响才逼得自己镇定,咬唇抬头盯着老者,笑了:“若否,此事您以为何然?”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她以为再见到他,再听闻别人说起他时,自己的心会变得很平静很平静,可当逢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