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二字咬字极深,殿外所有人都唰的同时望向夜子硕。
谁都看出天帝龙骁涵此刻虽语气轻松可额头青筋却隐隐抽跳,倒是左侧首位紫衫男子态度很冷淡,笑了笑,背靠红木镂花椅,没有说话,手指只是无声轻拨着桌前的无盘之棋。
他记得当年季雨微浓,她于一盘散棋之上的一番超凡兵法领悟。倒是大长老闷闷地盯着那些素纸良久,沉吟道,“大殿下,此番何意?”
龙骁涵却陡然笑了,爽朗之声响彻大殿听之却无半分笑意,只见他扬手一挥,垠川默然上前呈递数封泛黄羊皮卷。
密咒烫封而起的皮卷上攥着西海龙神族徽,被一道道解封开来,一卷卷熟悉的小篆字刻入眼帘,紫衫男子一僵。
“人间盛德余年,岁阴七月大音熠熠,八月长王作作有芒,失次,而显于危宿,而今,时在九月,填星一宿,显于壁宿,岁星再次失次,”龙一朗朗念来,别有深意的望了眼紫衣男子,“夜綦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沉默的男子身影一震,终于抬眸迎上龙骁涵早显焦虑的眼神,有听后者一边翻卷一遍失笑道。
“此间紫微太微之变两藩有芒动摇,战时日旁云里乃帝王云气,云气占卜为上,可用荧惑守心除之,夜綦瑧啊夜綦瑧,件件皆是天道之极术,这天下有此之能的,除了你与沧溟祖师等旧臣外,了不过就剩我妹妹了吧?不务课业,自行洒脱,学艺不精?呵呵,天大的笑话,说来那些女红礼仪她倒是会省,到头来她什么都暗自学了去,你真是培养得一个好战神!”
不是公主,而是战神。
毕竟这些辞藻早已超出一个公主该有的限度。
握在手心的棋子已经滚烫,夜子硕没有动,只是抬首望着殿外越海而出的晨曦,金晃晃从窗棂延展向整片长殿的地砖,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缕游走斑驳的阳光,手竟有点颤抖。
“大殿下,您的意思是公主她其实早已——”大长老话未罢恍然惊悟,一拍大腿,当下便回忆道,“天官有载,岁阴不在躔次中运行,分野国有二兆。一是,民有疾灾。二为,有妃丧亡。”大长老微一沉吟侧头就问身侧的垠川,“如此二兆,人间莫不皆有应象?”
“大人……”垠川脸色一沉深深看着紫衫男子,满目踌躇之色。
这反应显然叫在场的龙骁涵二人大惊失色!垠川可是西海的人呐,何时竟对
一个海外之人如此恭敬,饶是夜綦瑧是自己人,可这西海正主可是端端坐在他跟前啊!
夜子硕当下笑了笑,点了点头。“说吧。”
“是。”垠川话罢上前恭敬道,“其一,民有疾灾,唯道人间盛德十八年秋白露,突降疫疠,那时人间尸横遍野,草掩百骸,公主急赈救之,无奈亡者无数。其二,有妃丧亡,人间开朝之帝轩辕琉铮,北辰混战好杀,三战当日,其前世之妃赶赴以身施巫,粉身碎骨,公主单枪突围,也没能救活她。”
垠川说到这忽然不开口了,心中惊惨,只觉整个大殿不知何时都静了,每人的脸上都似染上了万重的霜。
他惊悸不安是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这场战争给太多的人带来了一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那些数不清的悲欢离合,死生相随一次次在他洞心骇目的目光中灰飞烟灭。
那是战争留给他们的,那是数不清的血泪留给公主的,一道以无数人的生命堆彻而起的伤,浓重的伤。
很多话已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想到白络,那心如明镜的女子,那史册中的丧亡之妃,垠川的心脏几乎停滞,但在这一刻,哪怕上座的极宫之帝再多问一句,那么那个女子之死将无处隐藏。
“至于荧惑守心。”垠川抿紧了唇,“人间之战,本是公主算准了时辰,当日恰逢那年的最后一场雷雨,到时天昏地暗,加之火星冲日之象,漫天的红光定会照亮整片宙宇,任谁都能看出那与彼年西烈灭国之兆一致,可却无想到,纵使算计了一切等待降临的荧惑守心竟还是会提前来临。”
那是怎样的一种切肤之痛,当公主只身在乱军中望着苍天哭喊着,崩溃着的神情,像是听见了世界崩溃的声音,垠川一辈子都不会忘。
五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垠川已不愿开口再多道什么,毕竟逝者已矣。可如今想来,如若没有当初的那一抹惊天红光,没有白络那一场誓死不屈的爱,公主对天神的委屈依旧会被深埋在心底,不见天日。
更或许也因为有轩辕陛下的爱,竟然能让不堪其苦的公主,在这短短的五年中笑得如此安然如无恙。
垠川想着过去的五载光阴,匆匆且写满了离殇,于公主而言,绝不会是一场黄粱旧梦,那些重叠纷扰的时光,那些红莲盛开都不肯绽放的安静又悲壮的回忆,穿神透骨,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地伤心。
夜子硕自始至终握着棋子像在沉思,神色淡淡,视线却落在寝宫的方向,目中神色莫测。
“夜綦瑧……”良久的沉默中,龙骁涵突然起身看向他,眉宇间隐有哀伤,“你可知阿裹对我意味着什么?”
“殿下……”大